Chapter 15(1 / 2)

接下来的情节不妨冠名:乐极生悲。

艾·舍恩热心提供了另一个题目:我是怎样停止恐惧并爱上战争的。

有意思。

言归正传,上文提到的伊利亚斯·阿本德罗特就这样引诱艾·舍恩去愿望音乐会了。虽然宣传部主办的音乐会绝对没有爵士乐,可是有埃里克·H,我们从30年代起通过电台、音乐剧、虫胶唱片熟知的那一位瑞士歌手。

阿本德罗特开着他的小汽车来接女士们,一直接到西区的德国广播大楼。莱妮已经打扮妥当,任何时刻都能登台。她拖着礼服率先钻进后座,普芬尼希小心翼翼挤在旁边,生怕自己的粗呢大衣碰坏了那闪亮的金色柞丝。艾·舍恩只好坐到副驾位,用浅蓝色套装(秘书装)抵御寒风。这颜色很不合适,让她看起来像个异装癖小青年。

所谓“最好的两张票”,是给普芬尼希和舍恩的第一排座位。阿本德罗特自己进场从不买票。从各种意义来说,他根本不算一个人,他是公务员。

军乐队奏响嘹亮的进行曲,主持人以一段最新战报宣布开场——我国军队不畏严寒一往无前,即将抵达莫斯科的大门——热烈掌声。

莱妮·伯恩哈特和她的搭档排在第九个节目。在此前一个小时,艾·舍恩似乎一直在与女邻座交头接耳,那似乎是她和莱妮的中学同学,话题似乎让她情绪低落。笔者用了一串“似乎”,因为她其实不慎睡着了,直到被某个单词从梦境惊醒。她以为阿本德罗特又在催稿。

“……小小花儿开在原野上,她的名字是,艾丽卡!”

话筒前的埃里克·H在注视她们。

去后台找莱妮的时候,她们果不其然又碰到了埃里克。艾重现笑容。这位先生无懈可击的风度,胸袋边缘露出的红色波点口袋巾,瑞士人发o的活泼方式都让姑娘们为之倾倒。当他邀请大家晚上去Eden酒店听他的乐队演出,她们兴奋得都染上了萨克森口音。

(“我只有这身衣服!”艾莉泽惊慌地扯着自己的秘书套装。

“男人根本看不懂你穿什么,他们只看得见没穿的部分。”莱妮回答)

夜晚的Eden被贵族、作家、外交官和帝国文化协会成员占据,一个不用早起上班的群体。你不会听到号角鼓点,不会听到士兵与战争。比起蹲在老家和自己较劲,或者在部队占领的庄园写小说,这里像是震耳欲聋风浪中的一座宁静岛屿……

星辰隐退时分,乐队奏响终场曲目,是几乎被禁的摇摆乐《爱情难道有罪?》。在胆大妄为的歌词里,舞池翻涌起一片压抑的浪潮。

“爱情难道有罪?谁还需要计较,当你接吻,当你快乐得忘掉一切。”*

没人说得出怎么回事,副歌过后,衣冠楚楚的主唱埃里克忽然离开话筒,来到艾·舍面前。

“您和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真够老套的。莱妮清脆地取笑他,但艾激动得满脸红晕:“我也这样想。”

一个姓W的电影画报摄影师,笔者的熟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准以为穿莱妮裙子的艾是哪个初出茅庐的UFA演员吧。到了后半夜,艾被嫌弃的莱妮从客厅赶去门外,她就抱着电话蹲在那里,和不言而喻的某人聊到天明,好像他们真的已经认识很久了。

一切就怪这个W,他在本周画报刊出了那些照片。配文是:爱情难道有罪?我们的埃里克·H庆祝离异三周年……显然很快乐!

话说回来,埃里克已故多年的母亲是位瑞典女士,她有优雅的细高身材和美丽的绿眸,一言蔽之,就是舍恩先生的姐姐。艾和埃里克表哥上次见面在十二年前,当时她效仿爸爸,管他叫傻大个。现在早就不时兴近亲通婚了,问题不大。

麻烦在舍恩先生那边。他的一位新相识,大名是……,最近调任维也纳辖区,主管莫尔津广场1号*的工作。这位对前任的未结案件做过一番研究。他拿着那期画报对舍恩先生说:“这就是您女儿吗?现在她改变朋友圈了?据我看过的报告,她可是很喜欢犹太人。”

(*维也纳盖世太保总部)

舍恩先生只用了几秒消化新状况,然后优雅地与对方碰杯。“我家从1930年就停止使用犹太产品,我的女儿不可能有任何亲犹倾向。如果有,那肯定是场误会。顺便一提,这姑娘充满爱国热情,她志愿加入国防军辅助人员,马上要开始培训了。”

就这样,艾·舍接受了安排,如同俄狄浦斯接受了命运。摇摆乐突然被军号打断,舞裙换作灰绿制服,伊甸园随风而逝。读者们,我们正处在战争时期……

故事的新篇章这样开启。让我们来到三个月以后,距离柏林2059公里的地方。

某装甲团团长S上校感觉不对头。

从什么时候起,每当他来到团部通讯站,总要察觉一道令人不自在的视线。新来的女文书之一,头发比较浅那个,只要他一现身,就会从工作抬起头,以科学观测的眼神扫过他领口和胸前勋章,停留在他的……腰带。不出片刻,她又开始埋头自己的事情,好像对观测结果大失所望。

这个姑娘还很年轻,或许不久前还在学校,年纪足够当他女儿。但S上校没结过婚,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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