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归生气, 最后容洲中还是没有硬拉着时进把费御景这个病号丢下。
时进在病床边落座,打量一下费御景的模样,问道:“伤怎么样了?”
“小伤, 肺部积水已经做了个小手术清掉了,恢复情况不错。”费御景简单回答,放下文件, 也打量了一下他, 见他脸色不太好, 问道, “连夜赶过来的?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时进没想到他还有精力关心这个,心里冒出点无奈的感觉来, 回道:“考得还行……医生怎么说,你这种情况, 以后会留下后遗症吗?”
费御景回道:“不会, 肺部的伤只是小伤,积水清掉后伤口会自动长好, 肋骨小心养着, 也不会出问题。”
“那就好。”时进稍微放了心,靠到椅背上,沉默了一会, 愧疚说道, “对不起, 是我连累了你。”
“觉得对不起我的话, 就回答我一个问题。”费御景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 立刻趁机提出了要求。
时进一愣,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应道:“好,你问。”
费御景看向一旁默默把耳朵竖了起来的容洲中,说道:“老三,小进连夜赶过来应该还没来得及吃饭,你去给他买份饭吧。”
容洲中不敢置信地侧头看他,声音提高:“你真把我当护工使唤了?”
“我是想支开你。”费御景十分诚实,“这是我和小进的私密谈话,不适合给第三个人听到,你一刻钟后再回来。”
这几天饱受折磨的容洲中被他的诚实气得表情扭曲,恨不得上前亲手结果了他,但看一眼时进,最后还是站起了身,皱眉说道:“就一刻钟,多的没有。”说完转身大步离开了。
终于,房内只剩下了时进和费御景两人。
时进看向费御景,等他问问题,事实上,他心里已经大概猜到费御景想问什么了。
费御景转回视线看他,直接问道:“那天我离开小岛的时候,你说你不是在气我以前利用你的事,我回来后一直想不通,小进,我想知道你真正气的是什么。”
果然是这个。
时进反问道:“为什么突然想知道这个?按你的性格,应该不会对这种事情执着才对。”
“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不是执着,是会扰乱我思绪的心病。”费御景解释,依然坦诚得可怕,“回来后我时不时就会想起这个问题,却始终想不出个结果,然后越想不通越在意,渐渐地就让这个问题变成了我的心病,甚至让它影响了我的工作效率,我想知道答案,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想从这种时不时就被这个问题扰乱思绪的麻烦局面里脱离出来。”
这种问题居然能变成心病,还有那句特意强调的不是因为你……时进有点心塞,面无表情说道:“这可真是个自私的回答。”
费御景坦然接受他的评价:“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的本性了。”
但知道归知道,等真和对方这样把明明应该是感情上的事,拿出来像处理公事一样理智分析和对谈,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他这边的思绪万千,只是费御景那边的一个扰乱思绪的麻烦,感情上的不对等,才是两人始终无法亲近起来的原因。
“二哥,我气的就是这个。”时进回答,继续面无表情,试图让自己也显得如此时的费御景那般理智冷酷,“我寻求的是情感上的回应,你给予的是物质和利益上的补偿,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所以我很生气。”
费御景难得的愣了愣,问道:“情感上的?”
“对。”时进点头。
费御景看着他,突然笑了,说道:“可是小进,你要的,我明明就已经给你了。”
时进愣住,然后狠狠皱眉:“什么?”
“我关心你,帮你,你的要求我全都依你,尽量保护你,甚至把命都托付给你,这世上能让我这么付出的人,我妈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小进,你用偏见看我,却怪我没有撕开你的偏见进入你的眼里,这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当然,我并不是指责你,你有权利这样来看我,但是我希望你能正视你自己的想法,否则你将永远这样自我矛盾地防备着我。”
防备?正视自己的想法?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完全让人听不懂。
时进眉头皱得更紧,觉得他在强词夺理和模糊概念,说道:“不是的,你明明——明明……明明……”他的声音突然迟疑起来。
“明明什么?”费御景追问。
时进看着他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皱着的眉头一点点松开,慢慢说不出话来。明明……明明费御景就在像他说的那样对他。
关心?是的,费御景确实是关心他的,那些日常的问候、费心送的生日礼物、尽量回应的邀约,不是关心是什么?还有帮助,成立基金、帮廉君搞定能源的事,以及后续的各种合作,如果不是看他的面子,精明如费御景,又怎么可能会和背景麻烦的廉君扯上关系。要求也是,去年吃团圆饭的时候,他说希望哥哥们亲手做饭,大家就真的亲自做了。像费御景这样的人,居然会特地抽出时间去学做饭,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会相信?保护和托付性命更是,四月份的会议,费御景明明就可以不趟那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