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
门只开了一下便很快合上,苏绽正要开灯,脚下就有一团黑漆漆的团子压上来,哑着嗓子喵喵的叫,一双绿玻璃的似的竖瞳在暗夜里bingbing的闪着光。
“你是饿了吗?”苏绽开了灯,弯腰将小猫抱起来,呼噜它肉乎乎的下巴,看它舒服眼睛都眯起来了才将它放回客厅角落的猫窝里。
黑猫又喵喵了两声,低头吸溜吸溜的喝水,小舌头一翻一翻的速度很快,渴急了似的,苏绽看了一眼食盆,早上放进去的猫粮只浅浅凹下去一个小坑。
“怎么不吃东西啊?嗯?”苏绽蹲在它的边上,伸手一下一下撸它后颈,按摩似的一点点往后捋,直到它甩了甩尾巴,“跟你说了,要自己好好吃饭,我再晚也会回来!”
黑猫从水盆里抬起头,转向食盆里,纡尊降贵似的埋头拱了拱,猫粮洒了几颗到地板上,它用爪子来回搓,验毒似的,折腾许久才肯吃下去。
“你真是流浪猫吗?怎么这么挑食啊?”苏绽习惯了这幅样子,也不生气,拿手戳了戳它的脑袋,“没人看着你还不吃饭是吧?”
黑猫被它戳的歪了下头,不满的喵了一声,总算安生的吃盆里的猫粮了,尾巴悠闲的一甩一甩。苏绽看它吃了一会儿,感觉脚有点蹲麻了,起身跺了两下,转身进了厨房。
六十多平的小套间,分了两室一厅,空间紧凑,从客厅到厨房也就几步路而已,厨房开着门很轻易的就能看清猫的动静,防着它天生机敏加神力,自己拉开阳台门脱逃。
这地方是一个建成不久的新小区,周边还在开发,价格不算太贵,首付的钱一部分是她攒的、一部分是找丽姐借的。
丽姐说她还这么年轻,没必要这么早背上房贷,自己苦自己,她婚后搬去夫家住,原来的房子空出来不急着租、也不会卖,苏绽想住多久都可以。
但苏绽想着,莫子桉就快出狱了,总得有去处,不能让他无家可归:两个房间一大一小,苏绽自己住小的那间,大的房间留给莫子桉,她定期打扫。
那房间并不是完全空的,莫子桉大学时放在寝室的东西被苏绽全部安置在了这里,旧画板竖在靠窗的墙角、长长短短的铅笔放在桌上的笔筒里、旧书占据了靠墙一排书架、用过的图纸就随意摆在书桌上、上头散着铅笔和橡皮、旁边一本摊开的园林图集,好像上一秒还有人伏案画图,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会回来。
还有衣柜顶上的旧行李箱、衣柜里已经过时的衬衫和运动服、染了漆洗不掉的旧牛仔裤、床上深蓝和灰白交织的格纹被套、床头柜上摆着的笔记本电脑,都在默默昭示着,这里还有第二个主人。
长期不住人的房间必须时常通风,不然总觉得会有味道,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开了窗,怕鸟飞进来也怕灰尘,缝开的很小。
春天风大,房门被猛的合上,砰的一响,苏绽这才想起去关窗,床头的空间太窄,转身的时候碰到那一叠没收拾的旧图纸,又一阵风来,被吹的到处翻飞。
苏绽连忙关了窗去捡,这些东西当时是装在一个纸箱子里拿回来的,她不知道是否重要也不敢乱动,只是拿出来摆着,没有认真翻阅过,这些都是莫子桉的心血,万万不能弄坏弄丢。
刚收拾了几张带尺寸的平面图,一张毛了边的画纸映入眼帘,上面是一副画,颜色浅淡、色彩也不多,反而是铅笔的痕迹更重,好似一笔一笔全嵌进了画纸里。
一颗硕大的粉红花树在石桥头展开,树冠如伞如盖,花枝间小片天幕都被灿若云霞的花朵晕染成浅粉,树下石头上坐着一个穿蓝色裙子的女孩,长发如洒,遮住半边面容,手腕挂着一条红绳,只轻轻一点红色,映着漫天花色、见之难忘,桥下寥寥几笔水痕,小片碎花瓣顺着水往远处流;桥的另一头是一个男孩的背影,正拎着自行车往桥上走,再多走几步就会看见桥那头坐着的女孩。
苏绽原地坐下,靠着床柱,总觉得这场景莫名熟悉,那石桥背后的高墙、探头向河面的曲枝,还有石桥栏杆顶上瘫着的一团灰褐色,能隐约辨认出来是只猫。
J城没有这样的小桥流水,也没见过这样顶上出檐的墙,或许是莫子桉去过的某个地方,他大学时暑假总要出去一两次,一想到这是她不知道的事情,是莫子桉没告诉她的事,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激烈不平的情绪,生气又很无奈。
生气自己儿时不肯好好读书,高中都没有考上,无法体会大学校园的浩瀚如海,没法与他一起看到更远更开阔的世界,也气这画里的女孩,不管她是谁,莫子桉记住了她,还画了她;无奈的是,她懂的太晚,如今已经跟不上莫子桉的脚步,甚至如今,他都不愿多见她了。
有一个瞬间,她很想把这张画撕掉,犹豫了半刻,还是将那画纸重新塞回那堆图纸里,压在一张又一张比它大很多的图纸下面,眼不见为净。
她没看见,大片粉红的花树间,最粗的那根枝丫上,骑着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小女孩,正兴高采烈的朝对岸的男孩挥手。
黑猫吃饱了,慢悠悠迈着步子走到小客厅中间,转头朝半闭的房门看了看,轻轻喵了一声,脚步轻快的跳上靠墙的小沙发,伸爪子刨了两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