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名单上看见了莫子桉的名字,第一反应是欣慰,还好没有耽误学习,他还是很优秀。
周静安英语底子好,是因为她从小就开始接触,英文启蒙也就比汉语晚几年,但镇上的学校到初中才有英语课,莫子桉英语成绩不行,周静安不止一次看到英语老师将他叫到办公室听训,
第二反应是逃避,不行,不是现在,她还没有准备好。
那天她抄下了莫子桉的班级信息,想着某一天等她准备好了,就告诉他那些真相:他们是受害者、但也是共犯。
毁灭苏绽家庭的火灾、压垮她妈妈安小婉神经的最后一击,都是她爸爸周颐和他妈妈莫兰婚外情的后果,三个家庭的覆灭,只有苏绽是完全无辜的受害者。
这秘密压在她一个人的心里,像被压在水底的海绵,上头一层一层的巨石叠上去,每一个细小的孔洞都被填的满满当当,一点呼吸的空间都没有。
她原本也以为那火灾就是意外,直到去年她妈一次发病,大喊着烧死你们这对奸夫□□、谁都别想好过,拿蚊香去点病房的窗帘,被护士拦下打了镇定剂,昏睡中又念叨对不起、不知道会有煤气罐爆炸。
别人都当她病中呓语,只有周静安心如明镜,下意识想否认却欲盖弥彰:那场大火,是妈妈点的,她或许是想烧了小白楼,给自己一个了断,却不料之后还有煤气罐爆炸,她自己却早早被人救了出来。
那天周静安不在家,她去县里上钢琴课了。
“水,我要喝水!”旁边床上的梦呓打断了她的回忆,房间灯关了大半,只有床头上两盏亮度极低的小灯亮着。
起床去倒水,还往里加了勺蜂蜜,蜂蜜解酒,她回酒店时专门找前台要的,担心纪薇薇醉的厉害明天起不来。
纪薇薇半起身喝了水又躺下去睡了,咕噜着说了句谢谢,显见是神志有点清醒了。
周静安回到自己床上,继续对着水晶灯吊顶发呆,她以前总觉得纪薇薇像苏绽,性子软、爱撒娇、没脾气,小动物似的对人没戒心,得好好看着才行,但今天的事,打破了她对纪薇薇的固有印象,她跟苏绽切分开来,明晃晃的告诉周静安:别以为你对纪薇薇好就是在弥补苏绽,你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原来我一直在逃避,半梦半睡间,似乎有一个飘在空中的自己,像是居高临下的智者,面容悲苦眼神却怜悯:心里的恐惧害怕从来都没有正面应对过,都是掩着盖着以为过去了,捂着耳朵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那天自己在家、如果当初敢走到莫兰面前像大人一样去谈判、如果那时不自私的阻拦他们离婚,如今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她不敢,她的恐惧太深了,逃避已经成了习惯。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苏绽。对不起,莫子桉。我懦弱又自私,你们不要原谅我!
一轮二轮,周考月考小测,操场边上的银杏叶已经变黄落了一层,高一的小孩儿们挥着扫把打闹着跑过去,竹筐里的叶子又被抖下来几片,随风一卷,不知去往何处。
县中校园很旧,据说几十年没有返修过,初建时莹白的面墙已经发灰斑驳,被密密麻麻的大树遮挡,背阴处不经修剪的怕疼已经占领了三层的墙,历史老师说十年种树、百年育人,你们可别以后连这树都比不上,学习的根还没外头的树扎的深。
陈酌打球的时候学这些话来笑那些动作虚浮的队友,说吃的比树多,站的没人一半高,跳起来也够不上人家的枝子。
莫子桉听得好笑,觉得他简直昏头,大概是背书背傻了。
班级里仍是泾渭分明的两拨人---要学的和不学的,要学的被老师安排在教室前排,每天喂羊似的填塞,不学的被贬到教室后排,只要不影响课堂秩序就行。
莫子桉在要学的那拨人里,但又不是两眼一闭不闻窗外事的那类,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他会去打球,运动出一身汗,免得脑细胞死太多无法重启。
陈酌也在球场上,从上次之后,两人关系日益亲近了起来,大概是那几个混子挂在嘴上的,男人 “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就是铁哥们,他和陈酌在外人眼里已经占了两条,同去酒吧的另外两个男生坚持认为,他们是偷偷进行什么“男人都懂”的活动去了,毕竟男人嘛!容易上头!
这事难解释,也没什么必要,总归是烂在两人心里,何况也不是真干了什么亏心事,他们玩笑几句也就算了。
“食堂一块吗?莫子桉!”陈酌捞起卫衣擦了把汗,顺手沾灰的手擦在旁边哥们儿的袖子上,“我能吃两碗!”
“操,你丫······”被擦的哥们儿个头只到他肩膀,算是他们一伙人里的小个子,瞪眼怼了他一胳膊,“小心我跳起来打你头!”
“你跳吧!”陈酌老神在在,篮球在指上转了几圈,“我不动让你打!”
“算了,累死老子,现在就想吃饭!”
众人一阵哄笑,一个小时全场跑下来,这会儿每个人都是饿狼,腿都有点虚软的,谁要是能跳起来就说明刚才打球留力了,要被群殴的。
“那帮高一高二的都说我们打球跟干仗似的,不打到趴下不算完!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