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句话在胡月梵遇到柳言玉之后深以为然。
跟柳言玉相识相伴的数年中,他一直以为爱情是纯洁的,是无价的,是不能被亵渎的,是内心真善的情感,也是最美的温暖。
就算是倾尽一切,也无法换取。
只是,当这一切全部变成谎言后,胡月梵迷茫了。
他不知道是自己对爱理解错了,还是爱本身就是充满了欺骗和虚情假意。
亦或者是:人妖相恋,不容于世?!
————————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这四大喜事,柳言玉占了两样。
前不久,金殿对策时被圣上钦点为状元,今夜,便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婚事是圣上赐的,圣上理所当然的是主婚人,圣上亲临,百官不敢不给新科状元面子。
柳言玉虽未喝醉,却的装着不胜酒力,在同僚暧昧、一切都在不言中的嬉笑中,被人扶回了后宅。
有那亲近的同僚想追上去闹闹洞房,早前受吩咐的管家带着一群家丁把后院的入口堵的严严实实,笑眯眯的挡着他们,狡诈的像一只老狐狸:“春宵一刻值千金,各位大人就不要让小的们为难了。”
“要是还没喝尽兴,还请各位大人们回前厅,再多喝几杯。”
柳言玉酿跄着步调晃晃悠悠的走进洞房,前庭的喧嚣似乎一下子被隔绝在了门外,他挥退一室的婢女,微醺的眼神迷离的望着婚床前静静坐着的人儿,紧绷了一天的心,在挑起红盖头看到那张魂牵梦绕的脸时,顿时踏实了下来。
“娘子……”柳言玉坐在床沿边,伸手握着那双纤柔的柔荑,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充实,长臂一挥,他把整个人搂进怀中,轻叹道:“娘子,委屈你了。”
锦绣抬眸,情意溢满整个眼眶,“相公,只要能跟你相守一辈子,妾不委屈。”
柳言玉面色动容,看着她的目光是晕不开的旖旎罗色。
红鸾罗帐前,胡月梵呆呆的伫立着,神情麻木的望着深情对望的俩人,刺痛感从心底蔓延至整个灵魂,他缓缓闭上眼,一滴透明的泪水从眼角滚落。“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
黎晏懒散的倚靠在门框上,夹着香烟吸了一口,半眯着眼,一脸享受般的吞云吐雾,听到胡月梵的话,掀了掀眼皮子,道:“为什么?”
“非我族类,其心必诛这个道理想必你比我更懂。”
“不,不,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妖,他也说过不管我是人还是妖,这辈子都只爱我一个人。”
“真是单纯啊!”黎晏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掐灭了手中的烟,信步走到胡月梵的身后,勾起薄唇,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相拥在一起的男女,轻声说道:“男人口头上的情话,你也敢相信?”
见他似是还想说些什么,黎晏抬手打断他的话:“走吧,人家要洞房了。”
“不——”胡月梵猛然扭过头,嫉妒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那张清丽脱俗的脸显的分外狰狞。“我不走,都是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勾引了柳郎,与柳郎成亲的人是我,洞房的人也是我,这一切本该都是属于我的,我要杀了她。”
嫉妒啊,它就像一条毒蛇,吐着红色的信子,在心底里滋生、啃噬、蔓延,直至把自己变的面目全非。
望着胡月梵周身凝聚的黑气和怨气,黎晏不在意的轻笑了一声,“那你去杀呀。”
没有黎晏的制止,胡月梵抬手凝聚起一道妖气,准备对着婚床上缠绵的俩人挥去。
轰隆隆——
月明星稀的夜空凭空炸起一道震天悍雷。
黎晏走到窗柩前,抬头望向天边滚动的雷云,“这是天道对你的警告,信不信只要你敢动手,下一刻天雷会直接劈的你魂飞魄散?”
妖,天生对雷有畏惧,胡月梵这只狐妖也不例外。
更何况还有天道施在他身上的威压,压的他整个人都弯下了腰。
胡月梵幽怨的望向滚在一起的狗男女,身上的怨气浓郁的如同形成了实质。如玉般的面庞上满是怨恨,“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难不成你不甘心就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别说他是在心灾乐祸,这种痴男怨女的事他见多了,不过——“你可以跟我交易,只要你把灵魂交给我,你想让我怎么对付他们都可以。”
黎晏的余光隐晦地瞥向床榻的男人,天道之子呢,又是文曲星下凡,这样的灵魂,应该是很美味吧?黎晏舔衹着唇瓣暗想道。
胡月梵无力的瘫下手,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黎晏不耐烦在这儿看活春宫,一挥手,场景一变,都是婚房,比起先前华丽的婚房,这间屋子显然要简朴许多。
龙凤蜡烛燃了一半,大红色绸锦被随意的扔在地上,锦被的旁边躺着一个断了气的少年和一只白毛狐狸。
黎晏看了一眼毫无生机的少年,暗自叹息了一声,这柳言玉确实不厚道,骗了胡月梵的心就算了,还把人坑给了这么一个傻子。真要是不喜欢,言明拒绝便是,何必非的玩一出换亲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