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辆浅灰色的比亚迪静静地停在路边，此处居民楼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地方，但是也有一些小有资产的人。
所以这辆车出现在这里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席芷欢看着欢快的一家人，他们灿烂的笑容狠狠地伤害到了她。
为什么他们不惦记她？哪怕只是一通电话，只是几句叮嘱。
席止乐问：“你不下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吗？”
“我现在还有去的必要吗？”
席芷欢红了眼，“我现在就是一个过路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我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席止乐一脸理所应当，“正常的。”
“你不想她吗？”
席芷欢忍不住流出眼泪，她抽噎着，固执地看着席止乐，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动容。
“在我之前，她才是你的妹妹，你们一起生活了六年，你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看一样的书，上一样的辅导班……假如、假如没有我。”
席芷欢指着自己，哭到不能自己。
席止乐看不下去，拿出纸巾给她擦擦脸，忍了忍，放松了表情，尽量让自己温柔一点。
“没有这种假设，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你说的这些事，以后只有你会和我一样。”
“真的、真的会一样吗？”
席芷欢的眼睛就像水龙头，席止乐的回答就是水龙头的开关，决定她是否继续哭以及如何在这个家找到自己的位置。
在席家的这几个月，席芷欢觉得像是偷来的，她能一个人睡自己的床，随时可以吃以前吃不到的零食，还有数不清的芭比娃娃。
她不敢问郑姿，是不是以前的“席芷欢”喜欢芭比娃娃，也不敢问她的房间是不是以前的“席芷欢”所住的地方。
这真的不是梦吗？这真的是她的家吗？她会不会也是他们认错的孩子？有一天他们是不是也会赶她离开？离开之后她能去哪里呢？
席芷欢每天都睡不好，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些事。
她想闹，一直闹下去，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会让步，因为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最好再一查，她就是许柚，不是什么席家的大小姐。
她希望一切都不要变，她就还能是原来的她。
“当然会一样，”席止乐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她，“不过就算我们是兄妹也没必要完全一样，你有自己的选择喜好，你会有自己的路，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嗯。”
席芷欢扑到席止乐的怀里，后知后觉地难为情。
出门的时候她很开心，能再次见到，见到过去的爸爸妈妈，可是现实告诉她，她的爸爸妈妈已经是别人的爸爸妈妈了，她也有自己的家了。
大约是妹妹的话触动了席止乐，他也说出几句真心话。
“欢欢，在你来之前，我不常和那个妹妹说话。”
他顿了一下，修正措辞，“说错了，是许柚。”
席止乐回忆着，“我出生的时候，爸爸妈妈很忙，家里经常只有我一个人，保姆做完饭就走了。我会在客厅搭积木，拼拼图，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客厅而不是在自己玩吗？”
席芷欢摇摇头。
“客厅是离门口最近的地方，我想当第一个看见爸爸妈妈的人。”
他笑了一下，“现在想来，那种想法太幼稚了。”
“哥哥才不幼稚！”
席芷欢低下头，有些愧疚，“我一直闹脾气，那才幼稚。”
席止乐微笑，“闹脾气算什么幼稚，你是席家的孩子，在一定的限度内，怎么闹都无所谓。”
“好吧。哥哥继续说，后来怎么了。”
“后来，我以为所有父母都是这样对待孩子的，我没有再埋怨他们没时间陪伴我。直到许柚到了我们家，我才知道，不一样的。”
第一个孩子是练手，第二个孩子才是真爱。
“哥哥……”
席芷欢拉着席止乐的手，想让他开心一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没事，过去了。”
席止乐摸摸席芷欢的头，“现在爸爸妈妈已经知道陪伴的重要性了。我对爸爸妈妈的感情一般，你也一般，我们是一样的。”
席芷欢紧紧地抱住哥哥。
是一样的。
这就是她的家。
第二天，许柚的爸妈让她在隔壁家吃中饭晚饭，他们在厂里吃。
许柚平静地接受了。
邻居姓杨，男方多年跑车，女方曾经和许柚爸妈一个工厂，但是近些年两个孩子高考，女方便全职在家，照看两个孩子。
杨阿姨是一个严厉的人，平时不言苟笑，一到饭点就让许柚自己上门，吃完饭就让许柚自己回家。
许柚觉得她有点像要饭的乞丐，人家打发她一顿，然后她就可以滚了。
吃饭的时候许柚看见了杨阿姨的孩子，杨鸿雁，就是一个没精打采的高中生，吃完饭转身去做题，外表和走路的样子都很像鬼魂。
许柚特意往地下看看，她脚是踩地的，是正常人。
除了吃饭的地方变了一下，许柚的生活一如既往。
哦，对了，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