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烧成光滑的鸡蛋。
与凯莲娜其他的龃龉过往,他都能忍。但是烧他头发绝对不能。
圣子大人花了好几年时间才养长的头发,可以让女仆长闲暇时解闷,编织成各种花里胡哨的辫子,被凯莲娜一朝一夕给毁了,希德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
他也不能活多久了,总想着最后也要报复一下。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希德想着,要是他的室友不答应,他可以自己学。
卡尼亚斯沉思半晌,说:“殿下应该早些告诉我。在山岭的时候,我可以帮您用火球术扔她。”
“奥尔德,你不觉得我两面三刀表里不一吗?”希德低着头,轻声道,“我明明叫你不要和她争的。”
“您是为了保护我。何况——”卡尼亚斯哑然,“我是您的骑士。在我面前,您可以任性一点。”
希德把手攥进衣角。
任性?
他心底默念这个有些陌生的词汇。
还没有人希望他任性一点,一个任性的光明圣子对于人类帝国是一场灾难。
圣院长老和切尔特都需要一个听话的孩子,连女仆长和维拉都教导他要尽早懂事。
他很努力地在懂事了,可总有人觉得他做的不够好。
希德确实想从卡尼亚斯身上得到比骑士更多的事物。但他不知道自己够不够资格。
他自觉是没有的。
卡尼亚斯看到少年做了一个深呼吸,敛着眸子沉思,蜷曲的睫毛好似一种藤蔓植物。
光明圣子太像一只布偶了。
一只看似毫无灵魂、乖觉地顺着丝线活动,连反抗时也要小心询问过的布偶。
很可爱。但那是有些可怜的。
……
希德躺在床上,盯着自己的怀表,从天黑看着它走到第二天的天亮。
慌张、恐惧、羞怯、快乐、不舍……他发现卡尼亚斯像古传说里打开魔盒的钥匙,能够唤起他几乎所有的沉睡许久的情绪。
青年与他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纵使和他住在仅一道之隔的房间里,纵使是极为亲密的肢体接触,希德都觉得——这位捉摸不透的学长,太难以接近了。
——任性?
他想让卡尼亚斯做的事情,对于没有发烧上头的光明圣子,都太过于难以启齿,让他自己都觉得颜面扫地。如果被长老得知,大概得罚他在圣院禁闭一年。
所以绝对不能告诉卡尼亚斯。
失眠一夜的希德把被子一掀。
他突然觉得维拉说的话很有道理。他就是那个被无良渣男哄骗得七荤八素的无知少女。
真糟糕。
洗漱完毕后,希德听到公寓的后院传来动静,变成熊跃到通往院子的回廊,在地板上发现一只大肥兔。
熊蹭了过去,和托比排排坐。
今天是周末,卡尼亚斯在后院种花。
卡尼亚斯的花种是他从维拉那里要到的风信子,只要种下去就会发芽。卡尼亚斯已经把土壤松好,随手一抛便有绿芽破土而出。
托比是在睡懒觉时被卡尼亚斯抱到后院来晒太阳的。兔子耷拉着眼皮,看到迎着阳光盛放的幼苗,仰头深呼吸。
空气中散逸着植物的清香,令它精神一振。
闻起来新鲜又好吃!
“!!!”托比激动地竖起了耳朵!
熊一只爪拍到肥兔子头上,滚圆金瞳无声注视着瑟瑟发抖的草食动物。
这个不能吃。
“……”托比垂下了耳朵。
卡尼亚斯种花纯粹为了消磨时光。
很少再能有魔法调动起黑暗生物的兴致。帝国学院的课程和图书馆不值得他打发时间,只能不断尝试更加复古的人类爱好。
教小圣子学新法术也是不错的选择,可希德似乎不太喜欢这样。尽管他每次都很认真地在扮演进退有度的人类贵族绅士,但少年在他怀里总是会发抖。
希德也发现他的室友很热爱生活,之前喜欢打猎,现在喜欢布置居家环境和种花。
这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他在去郊区的时候,不要再把另外一只猫熊也从树上打下来。
卡尼亚斯将花园打理好,披上了外衣。他走到圣子面前,木质的三声夜鹰落在他的肩头,拍了两下翅膀,把兔子吓得蹦进草丛溜了。
青年俯下身,在熊跟前放了杯牛奶。
希德化回人形,接过牛奶,正准备扭瓶盖,发现盖子早就被拧松了。
!
圣子大人心中一震,他无声地咬住了指甲,将惊叫掐灭在喉咙里。
太可怕了。
卡尼亚斯怎么知道自己上次使了好大力气都没拧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