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天元二十一年,前朝式微,宦官当道,九千岁秦误把持朝政,玩术弄权,蒙蔽帝王,祸乱朝纲,虐杀忠臣,短短五年,竟使得天下溃败,民不聊生,齐国天机塔最后一任主使在被秦误迫害至垂死之际,算出秦误乃是难得一遇的破军凶煞命格,乃是齐国的一大劫难,他在濒死时,竭力对外传递消息,寻求世外高人前来镇压祸患。
一月后,齐国圣子神王请求入京。
宦官秦误数次阻挠,一纸诉求却仍旧被递到了皇帝面前。
齐国皇帝,固然昏聩,然而尤为相信鬼神之说,对圣子神王百般尊敬,他的诉求从不反驳,甚至得知神王入京,特地用了半幅皇族仪仗迎接。
皇城宫中为了迎接这位远在千里之外的圣子,早在三个月前就收拾出了天榻,皇宫大肆修整,本就华丽的皇宫更是富丽堂皇,满目耀华。
皇宫外的京城照旧热闹繁华,人流昔来往矣,茶肆酒楼,摊贩店铺吆喝不止,华灯高垂,星斗满挂,一处花楼里琴声飘扬,靡靡之音隔着青砖墙都不断地流出来,暗香浮动,叫人轻易酥了骨头。
花楼高立,拱角斗立而上,灯火如昼,衣香鬓影,光幻招摇,坐在高楼上,似乎整个京城都被招揽进了眼底。
身着月白银边华袍的男子手里提着酒壶,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倾倒酒壶,华城照光,他一张顶好的皮相露出来,端得是面如冠玉,风流倜傥。
水珠在朱红漆的栏杆上看酒滴顺着木料沟壑缓慢地滑下去,男子略微上挑的丹凤眼垂下眼皮,褶皱略微深了,长睫毛向上微翘,眼里映着灯火,他似乎看着这水珠翻滚汇合都格外深情。
他看得入神,身后却一阵脚步嘈杂,京城里赫赫有名地纨绔子弟周流川一边往嘴里灌着酒,一边推开在怀里的柔媚佳人,踉踉跄跄地走到栏杆上,重重地扑向男子,一把打断了那将汇不汇的水珠,混着酒气问:“阿雾,你在这干啥?是看到了什么美人?”
“在哪?指给我看看?”
“看个屁。”男子回眼,嫌恶地推开周流川,把酒壶塞到了周流川另一只手上:“看你什么时候会死。”
“哦。”周流川提着那只酒壶就往杯子里倒酒,自己一杯一杯地灌:“那我什么时候会死?”
“你大概还能活个三个月吧。”
“胡说些什么!小爷我长命百岁!尽享荣华富贵!”周流川提着一只酒杯,满脸不屑:“你尽胡说八道。”
男子却忽然开口说:“你相信这上,有话本之说吗?”
“什么意思?”
“你我不过皆是话本中人而已,你注定要死在女人肚皮上,你信吗?”
“一派胡言。”周流川骂道:“你今天怎么了,回回都赌咒我死!”
“既然你说你是话本,那你怎么死的?”
男子冷笑了一声:“一个和尚的血刃下。”
“狗屁,和尚会杀生?”周流川皱眉,不懂他的意思,正还想开口问,然而有人脚步匆匆,碎步迈得凌乱,急切地穿过人群跑到男子面前:“九千岁,陛下现在要召见您。”
“……”秦误理了理衣袍,站起身,修长男人身形赫然站立,挺拔颀长,身上却瘦削着,像是被一场大病摧残过,还没养补回来一般。
他看了一眼醉得迷迷糊糊,还在低头倒酒的周流川,吩咐道:“把周二爷送回去。”
“是。”宫人弯身,恭敬回道。
秦误转身要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身吩咐宫人说:“顺便告诉花楼老鸨,不日后到宫门口领赏。”
“是。”
秦误抬步离开。
皇宫巍峨,宫灯高挂,青砖黛瓦也被照得明亮,一辆马车驶来,宫人连忙站在宫门口迎接,马车帘子被拉开,秦误倾身下马车,他抬眼看了高耸而立的宫墙,随即又收敛目光,踏步向前,宫人提灯开路,一路到了曌明殿,他没换蟒袍,径直入了宫殿里。
宫殿里灯火通明,药味浓重,饶是龙涎香烧得再厚也盖不住,老皇帝躺在龙榻上,枯槁如同朽木,面容皱纹斑驳,声如磨沙,听见脚步声,他从锦被伸头,沙哑着嗓子问:“阿雾来了?”
“陛下。”秦误撩开袍子坐到床边,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汤药说:“该喝药了,奴才伺候您喝药吧。”
“唔……”老皇帝睡糊涂了,看见秦误就哼了一声,手往秦误身上伸,想摸他的手,秦误不动声色地拨开,给他喂了一勺药。
秦误口齿冷淡,说道:“陛下,惠妃以及五皇子已经赐死了。”
惠妃是老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然而三个月前却伙同宗亲兵将意图谋反,妄图扶持五皇子上位,然而兵力有余而后劲不足,惠妃始终钦慕她的老皇帝丈夫,临门一脚时心软下不了手,却被秦误带人反擒,连带着惠妃母家九族全部被牵连。
老皇帝一边喝药,一边眼光还离不开秦误,他喉咙里冒出咕噜声,没在意惠妃下落,反而哽咽着声音问:“赵将军呢?”
“因谋逆罪,被抄家斩首了,您忘了吗?陛下。”
威武将军赵鹏早就死了,难得老皇帝还惦念他。
虽说赵将军是被判了斩首,但是赵将军没有死于午门口那出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