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发|情的猫一样,赛赫敕纳一骨碌翻身坐起,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一定是他还不够忙,所以才会想东想西,他就应该出去再抓头羚羊!
说办就办,赛赫敕纳又俯身拱了拱顾承宴,“乌乌睡好好,我去去就回。”
顾承宴想问他去哪,赛赫敕纳却像火烧屁股一样飞快地蹿出了门。
顾承宴:“……?”
接下来几日,看着院里越来越多的猎物,以及堆得跟小山似的柴火,他才终于知道这小崽子去哪了。
在赛赫敕纳还准备去割马草、捞鱼时,顾承宴终于忍不住拦下他——
“你是准备给粮仓塞爆,然后……”他戏谑地屈指敲敲粮仓,“再用紫花苜宿给我俩埋了么?”
赛赫敕纳吞了口唾沫,环顾小院一圈也觉得,好像……是有一点过。
他红着脸挠挠头,小心翼翼给草筐、鱼篓放到墙角,然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看向顾承宴背后的雪山。
然后次日,赛赫敕纳回来就带着满身的伤。
“……?!”顾承宴吓了一跳,一边过来帮他检查伤口,一边又去找药粉,“怎么伤成这样?!”
赛赫敕纳后背上添了许多爪痕,小腿和手臂外侧有许多细碎的擦伤,脸颊还青了一块儿。
“干什么去了你?”
赛赫敕纳嘿嘿一乐,“我和棕熊打了一架,还弄死两头雪山狼。嗯对,明天我再去揍秃鹫一顿!”
……秃鹫?
“我想过了,我要做个合格的狼王,”赛赫敕纳低头舔舔自己手背上的伤,“扩大领地、山中称王。”
顾承宴:“……”
这孩子吃错药了?
赛赫敕纳只敢偷偷盯着顾承宴看一小会儿,然后很快移开视线——
倒不是他做了什么亏心事,而是怕看着看着又逼出一股邪火,那今天他这身伤就白受了。
顾承宴并不知道他这些心思,只是担心他的伤。
上好药后,看着才换回来没多久就快见底的小药瓶,他一时想起他们初遇那回:
掉入温汤里的赛赫敕纳也是裹走了他大半的绷带。
于是顾承宴伸手,微凉指尖在赛赫敕纳结实而饱满的胸膛上点了点,半开玩笑道:
“……总是浪费我药。”
赛赫敕纳一愣,继而耷拉下脑袋唔了一声,他也知道乌乌这些棕色、白色的粉粉很珍贵。
但——
再不给自己找点事做的话,他就要炸了。
不能狩猎,也不能打架,赛赫敕纳烦闷地抱住脑袋,他……这要怎么办?
又两三天后——
这日,顾承宴早晨被冷醒,摸摸身后却发现一向喜欢黏着他的小狼崽竟已起身。
他揉揉眼,在被子里搓了搓僵愣的双脚想坐起来,结果伸手就触到一手湿凉。
屋里烧着炕,若是水泼在床上很快就会被烤干,但那东西明显不是水,边沿干巴巴一片,中间摸上去还有些……湿黏?
一些少年时期的经历在顾承宴的记忆里复苏,他一下缩回手,微讪地在已经脏了的褥子上蹭了蹭。
这时天还没完全亮,屋内又没点灯,顾承宴找了一圈,才发现蹲在门口背对着他的赛赫敕纳。
少年的背影看上去低落透了,手臂抱在双膝上、脑袋埋在臂弯里,像墙角长出来的蘑菇。
哪个男人年少时没经历过这个,顾承宴忍不住笑,瞧这可怜劲儿的。
他喊了赛赫敕纳一声。
赛赫敕纳身子一抖,却蹲在原地没动,看着像是只知道自己闯祸的小狗,正耷拉着耳朵给尾巴夹紧。
顾承宴披起衣服,走过去放软了声,“小狼?”
“小狼……在桦树林里,”赛赫敕纳瓮声瓮气,却还在执拗地强调,“我不是小狼。”
“那——”顾承宴笑着想了想,“阿崽?”
赛赫敕纳皱皱鼻子,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小名,他轻声道歉,说他不是故意要尿湿床:
“肯定是昨晚上羊肉汤喝多了,以后都不会的,我、我今天就出去打老虎,剥最好最好的虎皮赔你!”
顾承宴知道他这是误会,看着他红了眼睛,心里更软——算了。
他揉揉赛赫敕纳脑袋给小孩拉起来,那些本来觉着羞耻的话,也就顺口说出来:
“这不是尿床,不怪你;这是正常反应,没事,我教你——”
顾承宴给赛赫敕纳牵到炕边,看他目光实在澄澈,照得他两颊发烫,便还是吩咐道:
“……闭上眼睛。”
“噢。”赛赫敕纳乖乖照做。
顾承宴拉着他坐下来,瞧着他睫帘微动,最后还是抽出根青色衣带蒙到他脸上。
虽说这精满自溢是常事,但赛赫敕纳可能是第一回,也不会那些手活,所以才会惊慌失措。
他深吸一口气放轻声音,从《洞玄子》的开篇给小狼背起,还要逐字逐句译作戎狄语:
“夫天地万物,唯人最贵。人之所上,莫过房|欲……(注1)”
赛赫敕纳看不见,一开始还不知道顾承宴要对他做什么,那些艰涩的句子,他也没太听明白。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