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呵欠,点点自己受伤的肩膀,“回去吧,我真困了……”
完了。
少年懊丧地耷拉下脑袋:完蛋了。
漂亮老婆这是气得不轻呢,连窝都不让他住了。
狼王有两种寻找伴侣的方式,一种是在自己的族群中挑选,一种是从外面找。
每年春夏,新成年的小狼会被狼王、狼后赶出族群,让它们去找自己的伴侣,组建自己的狼群。
他在山中待了好多年,好容易找到顾承宴这样漂亮的同类,却一不小心给人惹恼了。
少年是狼王,从没这种哄人的经验。
他一时没了注意,便干脆原地一蹲,坐到顾承宴脚背上,小朋友似的伸出双手抱紧。
“喂!”顾承宴又惊又好笑,“你……羞不羞?”
少年摇头:哄老婆要什么脸,不羞!
他甚至用腿|夹|紧顾承宴,然后抬手捂耳朵,不听不听乌龟念经。
“……噗。”顾承宴还是被逗乐:这什么撒赖小狗,他真服了。
看看外面天确实晚,滚滚黄云已遮去大半月光,顾承宴最终没忍心给人赶出去。
算了,他动动脚趾,“起来吧,水要烧干了……”
少年抬头,见顾承宴虽满脸无奈,但却弯了眼睛。他立刻跳起来跑到灶膛边,看样子是想帮忙,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帮。
顾承宴过去给水壶端下来,正想拿铜盆倒水,又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你都不怎么会讲话,怎么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少年想了想,过来牵住他的手,给他拉到门口后,就蹲到地上伸出手指给他画——
“嗯,小人?这是……狼?”
“嗯……好多好多狼,阿、阿嚏——!”
门口的夜风凉,顾承宴裹裹熊皮袄,“然后呢,这长头发小人是你?怎么还穿个长裙子?”
哪就是他了?
少年鼓起腮帮,都专门画长裙子了,明明是娘亲。
正想添几笔,回头却看见顾承宴鼻头红红,他起身给人推回屋,又抓了几把雪进来试图继续。
可屋里烧着炕,雪堆进来没一会儿就化了。
少年愣愣,看看地上的雪水又出去外面抓,一把不够就抓两把,最后甚至狠狠扑下去抱回来一大团。
顾承宴:“……”
可那团雪进屋后也没能撑多久,不等他画上两笔就变成了水。
少年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地面,用脚重重踩两下后又蹲下去摸摸,像看着什么怪物。
顾承宴在后面看着,终于忍不住闷笑出声。
少年脸热,忍不住分辨道:“是……地、地坏!”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顾承宴就笑得更厉害,肩上的伤都扯痛了。
少年懊恼地跺脚两下,起身又要去弄更多的雪。
顾承宴忙拦他,这再弄进来就要淹水了。
“傻小子……”顾承宴蹲下去,握住他手指引导他在地上画了个圆,“蘸水也能画的。”
少年僵了僵,却在顾承宴放开他准备去关门时,一下牵住他的手、抓紧紧。
顾承宴低头一瞥,“要牵着啊?”
少年点头,脸红红。
顾承宴也没挣扎,只晃晃手臂道:“牵着你怎么画呢?”
少年举起他另一只手。
“好吧,也成。”顾承宴笑,他这跟哄孩子似的。
给少年牵到灶膛边,顾承宴倒出一碗水,让他在台面上重新画。
一开始,顾承宴还要靠猜,后来渐渐跟上了少年的思路,看懂了哪个代表他、哪个代表狼:
少年说他是小时候跟着娘亲来这里,娘亲后来出意外死了,他就被一头白狼收养。
他长大后,白狼老死、他就顺势继承了狼王位,带领剩下的族群在雪山下的桦树林里生活。
至于戎狄语,小时娘亲教过他一些,但更多是后来遇上一个老人教的。
“一个老人?”顾承宴看着台面上的水渍,“你确定这是……人,而不是……鹿头怪兽?”
不仅头上长了角,身上还穿好多层衣服。
少年摊摊手,表示老人就是这样穿的,他不过是有什么画什么。
“那他是……圣山中的人?”
少年想了想,在台面上画出一间小房子,然后指指顾承宴。
“是——那间木屋?”
少年点头,木屋是老人盖的,他小时经常去木屋里听他讲故事、学打猎的技巧。
“那……”顾承宴问,“他的名字是什么?”
少年摇头,这次没画,而是认真说了个:
“阿塔瓦!”
在戎狄语里,阿塔意为父亲,阿塔瓦就是祖父。
这话又是说了等于没说,顾承宴张了张口,还想再问,结果少年却突然伸手捂住他嘴,一下给他抱起来。
给顾承宴放到炕上后,少年双手合十做枕、脑袋一歪靠上去,做出个闭眼姿势:
——你该睡了。
顾承宴:“……”
这会儿倒会催人睡觉了。
他一叹,也觉得真是眼皮重得打架,匆匆洗漱后,一指那边的木箱,“你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