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干什么?走得远远的,别回来了。”
沈君洋睁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是让林珊月快走。
林珊月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君洋,脸色惨白,瘦骨嶙峋,严重的营养不良。
病床旁边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同龄的孩子,长得白白胖胖,正一边含着棒棒糖,一边拿着时下最新款的游戏机玩。
心里的酸水像是灌了一坛醋,酸涩得直逼眼眶,眼泪花子忍不住就盈满出来。
“君洋,疼吗?”
沈君洋摇摇头,忍住疼痛用尽全力挤出一个微笑,“不疼。”
不疼?怎么会不疼?
林珊月知道他是在强撑,才13岁的孩子,怎么会懂事到这个地步?
想她13岁的时候,还赖在妈妈怀里撒娇呢。
医生说,沈君洋的心脏病必须要尽快手术,否则就没救了。
“尽快是多久?”
“最迟一年。”
“手术费是多少?”
“可能要15万元左右,只多不少。”
“好,知道了。”
在手术之前,他每天都必须要吃药维持着才行。
这次进医院,是因为他不舍得把钱花在药上,放弃了吃药,才会晕厥过去。
“君洋,你……”
“这个…”
沈君洋把一个用纸包得厚厚的东西,暗黄色的,看起来有点分量,估计是用了很多层油脂包裹住的。
那一定是他最珍贵的物品了。
“这是什么?”
“给你的。”
沈君洋虚弱得犹如风一吹就会浮动的杨柳,黑色的瞳孔里没有光亮,蒙上一层灰雾。
他把它珍重地交到她的手掌心,再让其聚拢,叮嘱她谨慎地保护好才行。
林珊月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包裹得厚实的物品,一层又一层地揭开。
心中忐忑得像坐跷跷板,七上八下。
一踏揉搓得皱巴巴的钱出现在她面前,有2角的,5角的,10元的,20元的……
差不多有手掌那么厚,共计100来块钱。
若不是赶紧转过身去假装被风吹到,赶紧揉了揉眼睛,恐怕眼泪就掉下去了。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沈君洋惨白地咧出洁白的牙齿,雪莲山下,开出洁白的、红色的花朵。
他说:“你说你的家在很远的地方,这个是给你的路费,这样你就可以回家了。”
若是昨天,林珊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拿着钱跑,跑到一个足够适合她的大舞台重新开启另一种人生。
可是今天,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躺在床上,他那么帅气,那么可爱,那么的坚强,那么的懂事……
她不忍心,不舍得,更放不下。
她要赚钱,赚很多很多钱,要把他救活,要让他长命百岁。
“你先好好休息。”
几十厘米的对面,小男孩忽然放下游戏机惊呼起来,原来是有一个男子举着大蛋糕进来,唱着动人的生日祝福歌。
林珊月暼眼过去,见那来人正是顾凌。
顾凌看到她出现在这里也是有些惊讶。
“那是我表弟,今天是他生日,这小家伙,嚷着洗冷水澡,把自己给弄感冒了,生日就只得在医院过了。”
什么时候她的孩子也能好好儿地过个生日,能吃上一个蛋糕?
林珊月心里想的是孩子,顾凌把她的心不在焉看在眼里。道:“我都知道了,你家老大生病了,是不是?”
“嗯,需要一大笔手术费,哎…”
她不住地叹气,才20岁,硬是把自己活成七八十岁的老妇人,一天天愁眉苦脸。
顾凌难得欣赏一个女生,看她身陷困境,出于好心,便道:“或许你可以再找一份工作,这样筹钱比较快。”
顾凌推荐的工作,是他顾家产业下的一个工厂,里面有一个车间主任的职务,很适合林珊月。
“工资一个月2500元,可以兼顾销售的活儿,拿到单子有提成。
辅导时间可以改到下班后,你觉得如何?”
上帝为其关上一扇门,一定会打开一扇窗的,比如顾凌,就是为她打开的一扇窗。
林珊月是一百个答应,可随即顾虑又来了。
县城到镇上开车要40分钟左右的路程,如果走路,那更是要花上两三个小时。
而她没有车,只能走路,这样一来,每天起早贪黑影响工作效率不说,还没有任何时间照顾孩子。
这样想来,林珊月觉得这并不是一个最优的选择。
“你是在担心上下班的问题?早上9点上班,下午5点半下班,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让你蹭车,但要付车费。”
顾凌完全顾虑到她的自尊心,并且他提出要收费,林珊月就能够毫无顾忌地搭车了。
“我送你们回去。”
“啊,这……”
她是三个孩子的后妈,而他是前途无量的富家子弟,林珊月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名声,就怕影响顾凌的前程。
“没事,谢谢了,我找车回去。”
“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程,最后一班小巴车是四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