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回洛湘府陪洛霖和临秀用完早膳后仍想着在笠泽的小龙。她这个局外人看到都觉得难受,更别说是润玉自己。与其在洛湘府待着空担心,还不如去找他。
然而寻遍整个璇玑宫,锦觅都没找到他,宫内唯一的活物只有一只刚饱餐回来的魇兽,“小乖乖,你主人呢?”
魇兽摇摇头,“呦呦”,没见到。
白日里,除了璇玑宫,润玉还能去哪呢?锦觅坐在寝殿的台阶上,“那你知道他会去哪里吗?”
魇兽又摇头,“唔……”主人不在璇玑宫,最大可能是去找她,但她现在也在这里。
“仔细想想,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他,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只把好的一面呈现出来。我又不是外人,是要陪他一生的人啊……”
魇兽察觉到锦觅言辞中的失落,用头顶顶她。
锦觅摸着魇兽毛茸茸的身体,“跑得了和尚他还能跑得了庙不成,今天我就坐在这里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魇兽都无聊地睡着了,锦觅手下无意识地抚摸它,低着头观察它身上花纹的走向。然后一片白色的衣摆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抬头:“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润玉在洞庭湖底终于见到生母,可她不愿承认有自己这个儿子,一遍遍的否认和斥逐,仿佛自己是她耻辱。
父帝母神不喜,生母视他为耻,离开洞庭湖后,六界之大,他不知该走向何处。
不,他不是一无所有,有一人是属于他的。他来到洛湘府,却被告知她一早就出门了。她能去的地方有很多,花界、姻缘府、甚至可能心血来潮去凡间玩乐,还有……璇玑宫……
踏入璇玑宫,看到她坐在那里,只觉得那颗空落落的心瞬间被填满。我回来了,你就在家里,是不是成婚之后,每日都能享受这份幸福呢?
润玉席地坐在锦觅身边,把她拉入怀里,紧紧拥住她,发出满足的叹息。
锦觅在他怀里闷闷发声,“你去哪里了?算了,你不想说就……”
“我找到生母了,她并非如父帝讲已逝去”,温润的声线在锦觅头上响起,一字一句地讲述属于他的过去,“幼年时在太湖,我常常因为体态狰狞,颜色惨白,被锦鲤排斥欺负,我也因此而感到自卑。”
锦觅慢慢抬手,回抱住他。
“一次被欺负狠了,我发出一声龙吟激起水涌,惊动水上盘旋的鸟族,那时幸得水神仙上隐瞒,未让鸟族发现我。那次之后,母亲为掩盖我应龙身份”,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觅儿也看到了,母亲剜去我的龙角,拔下我的龙鳞。可我恢复力强,龙鳞与龙角一次次生长,我便一次次除去它们。”
温热的泪水透过白衣,浸入胸口逆鳞处伤疤的肌肤。
“为了变成锦鲤,我夜以继日地修炼,直到可以完全化为人形,便再未显露真身。”
怀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润玉轻轻抚摸她披散在身后的长发。
“后来,偶然从一条老清鱼那里得知,鱼离水必死,那天晚上,我下定决心,跃出了水面。我第一次看到水上的天空,看到了漫天繁星的夜空”,和一个白衣仙女,那个仙女的面容在脑海渐渐清晰,是母神!是他自愿和母神离开的!
“觅儿,母亲并未抛弃润玉,是我抛下母亲与母神来到九重天”,可他却对母亲讲了许多重话,“我需再去一趟洞庭湖,你可愿陪我同去?”
锦觅从他怀中抬头,应道:“嗯。”
洞庭湖 云梦泽
润玉和锦觅求见洞庭君,洞庭君闭门不见。
“昨日孩儿对母亲说了许多重话,孩儿心中深感不安。孩儿离开之后又忆起了一些旧事,这才知道是孩儿错怪了母亲。当时年幼无知,一定伤了母亲的心!润玉惭愧,孩儿今日不求母亲原谅,但求来日方长,孩儿相信总有咱们母子相认,得享天伦的那一日.....”
门内仍未有一丝动静。
许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润玉在洞门前郑重跪下叩拜。
知道了一切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还不是什么事都帮不到他,锦觅随润玉来到岸上。
洞庭一行,润玉多了两个义弟,一个是小泥鳅一个是水蛇彦佑。离开前润玉让彦佑多多照顾母亲。
二人并未返回天界,而是沿着湖边行走,八百里洞庭,幅员辽阔,浩浩汤汤无际无涯。野鸭在湖上追逐玩耍,鱼儿在水里畅游生长。夕阳的余辉洒下湖面,整片湖水染成温暖的橘色。渔民吆喝着在水面上捞起晨起布下的渔网。岸边的住户家中升起袅袅炊烟。
置身于宁静的人间烟火中,润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不知觅儿可否给一些伤药?”
“伤药?谁受伤了?”一定不是他,这龙自己受伤都是忍着的。
“是母亲,她早年被火焰灼伤面部,留下了伤疤。”
锦觅拿出一瓶药膏放在他手里,“上次你手臂受伤后就专门备了一些祛疤药,祛腐生肌,专门克制火灵力,应该也能治烧伤。”
润玉脸上浅浅漾起微笑,“多谢觅儿,天色已晚,润玉送你回洛湘府吧。”如今知道母亲并未抛弃他,身边又有她的陪同,他已心满意足,别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