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我,那就让我死在她前面!
他刚站定,就听身后的苏慕梨呵斥道:“挡住我视线了,退下!”
纪瑄:“……”
这场战斗持续了很久。
直至太阳落山时,苏慕梨用尽全身力量,将灵犀剑刺入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胸膛,方宣告结束。
疲惫不堪的她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丢下灵犀剑,瘫坐在一片血泊之中,大口喘气。
纪瑄手忙脚乱的从行李中找出伤药,为她包扎伤口。
待气息平缓后,苏慕梨侧头看向纪瑄:“你究竟惹上了什么人?”
纪瑄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扯扯嘴角,嗤笑一声:“一个位高权重之人。”
苏慕梨微微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包扎完毕,纪瑄坐在她旁边皱眉沉思了会儿,终于垂首低声道:“小姐,接下来的路我们分开走吧。跟着你,我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苏慕梨一时没有回应,沉默在空气中弥漫。
纪瑄忍不住抬头望去,双眸撞进她深邃如海的眼底。
苏慕梨注视着他此刻盛满忐忑、悲伤的双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轻轻地道:“纪瑄,我饿了。”
纪瑄“哎”了声,接过她递来的碧玉葫,扭头抽动几下鼻子,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然后,揉了揉眼睛,起身在附近拾取一些枯枝,熟练地生火架锅,开始为苏慕梨准备吃食。
火光在他脸上欢快地跳跃,映照出他已经变得坚定的眼神。
煮好一锅浓汤,纪瑄盛出一碗端到苏慕梨面前,连唤几声“小姐”,苏慕梨都没有反应。
惊慌失措下,纪瑄手中的碗再端不住,“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他蹲下身,颤抖着伸出右手,将食指放到苏慕梨鼻端,待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才放下心来,无力地跌坐在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后面的路程,苏慕梨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
五月初,当他们经过清峡峰时,苏慕梨突然毫无征兆地晕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颠簸中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纪瑄背上。
少年气喘吁吁,汗流不止,双手却始终稳稳地托住她的身体,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
纪瑄束发的明黄色布带被风吹至前方,在她眼前不停飘荡。
苏慕梨不禁想起小时候,阿爹背着她摘棠梨的情景,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
觉察到她醒来,纪瑄疲惫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断断续续地道:“小姐……再有几里地咱们就到定阳城了……定阳城是神霄国的边城,过了这座城,就是北冥国地界……咱们离泰华城不远了……”
纪瑄背着她走走停停,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定阳城,寻到最近的一家医馆。
年迈的医师,右手三指搭在苏慕梨纤细的手腕上,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她脉搏的跳动。
片刻后,摇头轻叹道:“姑娘的经脉阻塞,气血运行不畅,加上之前用力过度,这才导致昏迷。老朽为你开一些滋养补气的药物,静心调理一段时间,应该能有所好转。”
苏慕梨谢过医师,但心中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于她而言,此时最需要的并非滋养补气、调理休息,而是尽快吸纳灵力,修复受损的经脉、识海。
看诊结束,纪瑄从药童手中接过药,背上行李,搀扶着苏慕梨,走出医馆,进入不远处的“有间”客栈。
借用客栈的厨房熬好药汤,纪瑄端来看着苏慕梨皱眉喝下。
接过空碗,他从桌上纸袋里掏出几颗熬药时抽空去街市上买来的蜜饯,递给苏慕梨,“母亲在时,每次我吃完药,她都会给我准备一些。”
苏慕梨接过蜜饯,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冲淡了药的苦涩。
她倚在榻上,望着纪瑄关切的面孔,思量一番,开口道:“如今我身体有恙,无法再像之前那样保护你,如果你有更好的去处,随时都可以离开。”
谁知纪瑄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神色郑重地道:“说了以身相抵,便是以身相抵。今后换我来保护你!”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连自己都护不住,如何保护我?
腹诽声中,苏慕梨垂下眼睫,低声问纪瑄:“泰华城是我此行的终点。你护我到泰华城,之后呢?是与我一起参加仙门收徒大会,还是继续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