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连忙略微侧开头,一把抓住了骆闻舟的手,在他耳边几不可闻地说:“宝贝儿,给我咬出血来,你就得把我背出去了。”
骆闻舟已经得出了鉴定结果,愤怒地在他身上掴了一巴掌:“我把你扛出去——没喝?你嘴里有实话吗?”
费渡一偏头,掩过自己死不悔改的笑容,轻轻地舔了一下骆闻舟的耳垂,趁他激灵一下,稳稳当当地端着洗好的蘑菇,飘然而去。
锅底已经漾出了侵略性极强的火锅味,各色的肉菜海鲜在宽敞的餐桌上一字排开,显得十分丰盛,骆一锅循着香味而来,急得直叫唤,在桌子底下来回打转,四个人却都是面色凝重。
“谁说你不合群的?下班跟我们一起吃火锅不就是合群?小肖,你不要抗拒,人跟人之间都是一起吃两顿饭就混熟了的。明天还得上班,今天咱们就好好吃饭,以茶代酒了——干一杯。”陶然的声音里仿佛带着笑意,但他脸上却一点笑模样也没有,相当严峻地接好了反窃听设备,抬头冲骆闻舟比了个“准备好”的手势。
肖海洋在旁边面无表情地举着两个瓷杯,自导自演地碰了一下。
干烧的火锅冒着泡,指示灯微微地闪着,发出看不见的扫描信号。
骆闻舟接过反窃听装置的探测器站了起来:“这事算过去了,肖海洋,老大不小的人了,以后在外面说话也注意点,不是什么人都像我一样容忍你的——我去看看那粉条泡软了没有。”
说着,他拿着探测器在屋里里里外外地巡视开,连门口鞋柜旁的几双鞋都仔细排查了一遍。
“费渡,别玩手机了行吗?你有多少钱要赚,连好好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陶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立刻接话:“都关机——咱们也跟网上学,把手机关了罗在一起,谁也不准动,谁忍不住先动,一会就把今天的饭钱成本报销了。”
费渡不知从哪翻出了一打能隔离信号的特殊材质纸袋,把所有人关闭手机收拢到了一起,扎进袋口。
就在骆闻舟靠近玄关的时候,红灯突然亮了。
骆闻舟脸色倏地一变,陶然立刻把电视声音开大,几个人一起注视着反窃听仪器上的指示灯——对着骆闻舟走动,它十分不稳定地晃来晃去,片刻后,骆闻舟从衣架上取下了陶然随身背的破公文包,在震耳欲聋的电视音乐声中,他把陶然的包从里面翻开――紧贴着内袋的扣子里,有一个窃听器。
四个人在那小东西上无声地交流着目光,只有骆一锅的注意力仍在食物上,见没人理会,它不高兴地长嚎了一声。
骆闻舟目光一动,拎着包大步走过来,单手拎起了骆一锅,骆一锅四脚悬空,不知道铲屎的有什么毛病,扯着小细嗓子尖叫起来。
骆闻舟在猫的尖叫声中舀了一杯开水,对着窃听器就浇了下去,“呲啦”一声,公文包上的旧皮子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红灯闪烁的反窃听仪器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没人吭声,骆闻舟放开了背锅侠骆一锅,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陶陶,你这破包背了有十年了吧,光一个拉锁上就缝了两层线,也差不多该换了。我那有几个新的,一会你看看喜欢哪个,随便挑。”
陶然勉强笑了一下:“行啊,给我拿个最贵的。”
肖海洋:“是谁?”
陶然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中冷静下来了,他把凉茶一口灌了下去:“谁都有可能,我包里没什么值钱东西,平时也不太在意,一般就随手一扔——地铁上挤在一起的人,各种存包的地方,最近见过的熟人、线人,走访过的证人、受害人……都不是没有机会,不见得一定是自己人干的。”
“确实,”费渡不慌不忙地往火锅里下了几个肉片,“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窃听设备装在老骆身上,至少你们俩一人一个。”
骆闻舟的办公室也基本是公共空间,他的东西在市局里也是乱扔,哪个同事缺零钱买烟了,吼一嗓子就可以直接从他包里拿零钱。
如果是刑侦队的人,在他们俩身上做手脚的难度差不多――都没什么障碍。
骆闻舟长长地出了口气,声音低得几乎要淹没在水汽中:“老杨的遗书里提到了‘327案’和顾钊,所以这个人应该是和他们同时期……甚至更早的,很可能是某位德高望重的老领导,他们之所以把大本营设在本地,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肖海洋呆呆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哪、哪个老杨?你们在说什么?”
陶然询问地看了骆闻舟一眼。
骆闻舟伸手在肖海洋肩膀上拍了一下,简短地介绍说:“这个二百五是顾钊养大的,算前辈兼受害人家属。”
费渡一耸肩:“那我是背叛了‘组织’的犯罪分子兼受害人家属。”
“我和陶然在追查三年前老杨遇害的真相。”骆闻舟说,“前一阵子,师娘把老杨的遗书交给了我们——现在每个人的信息都不一样,大家一边吃一边互相通个气吧。”
他们像是一群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人,或出于私心,或出于公义,机缘巧合地踏上了这条寻找深渊的路,跌跌撞撞、闭眼前行了这么远,值此一刻,所有起点与终点都不同的路径终于交接在了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