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记老在门前看了看天色,撑着木棍微微颤着步子,走到长拥房前敲门,沙哑叫道:“长拥啊,怎么还没起床啊?”
身后的门吱呀一响,记老晃悠悠转身,看见阿应打着哈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记老……早……”
记老正疑惑,这精力充沛的丫头怎么今天如此这般,便听见身后已经打开门的长拥用更疲倦的声音在她背后唤他:“爷爷……”
平常长拥可是这时都已洗漱完毕,开始背着小竹篓去山上挖野菜和草药去的。
“你们这是怎么了啊?”记老问道,“怎么一个个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长拥揉着惺忪睡眼,“不知道怎么了,全身上下都很疼,腿上还有几块淤青,也不知昨天在哪里碰的。”
记老怜惜问道:“昨天上山时又摔跤了吧?告诉你山路不要走那么急。”
长拥不可置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似乎印象中也没有摔跤,为什么他的身上像跌打了般疼痛。
阿应洗漱完,主动背起来长拥平时背的小竹篓,“你不舒服,今天我来帮你。”长拥争夺不过,就由她去了,两人在山间搜寻了半晌,总觉得今日收获寥寥,菜和草药都没有多少,好不容易凑够了能卖出去的数量,两人下了山就匆匆往集市赶。
两人均以为今日集市马上都要关了,却意外发现要比往常还要热闹一些,大家似乎都沉浸在某种盛事前来的喜悦中。每家每户都插一朵素白的花,形似芍药,但蕊和枝干却是灿灿的金色。
阿应好奇问道:“为什么每家每户都要插这样的花呢?”
“这花叫凝玉,净玥的灵花,它的出现意味着神灵马上要要现身了,还记得吗阿应,一个月后,到时候四国都会派人来的。这样的盛会每十六年一次,临近的日子净玥灵地的人们都会插凝玉以示尊敬。”
晚上阿应吃过饭后,就去了长拥的屋子,长拥虽然出身农家,但好读书,这一点和他一起生活的记老功不可没,即使再穷也从不吝啬书钱,所以眼下,长拥的屋子里一个大大的书架,架上满满都是书。
长拥只看了阿应扫过他书架的一个眼神,便知阿应想要什么。他笑着从书架上拿出了那本《四国志》,阿应吐了吐舌头,“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长拥笑着摇头,坐回了自己的书桌前,继续看自己的书。
阿应拿着书随意翻了翻,翻到讲净玥灵地的时候她放缓了速度。
“净玥灵地或盘古开天辟地始存,历经年限已不可考,晟朝灭而分四国之时,此地依然为无国无臣之地……”
“三位神灵守护此地,此三人为澈月、莲如衣,净无休。”
“净玥灵地虽有神灵守护,但神灵不参国事,四国之前已经万年朝代更迭,无论天下合分,晟朝统一独大,乃至如今四国分裂,净玥均冷眼旁观,从不相帮。”
阿应手随字动,翻页,是一副插画,画的是如今四国分裂的板块的图,北靖国居以最北,左接西萤,右邻东汲,西萤东汲南接南容国,南容以南隔海而望,便是广袤无垠的净玥灵地了。
“原来我居住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阿应喃喃,指触触摸着画幅若有所思。
但看久了,总觉得这地图有一处怪异,北靖国的上方,绘画着一座横跨东西的长城模样的建筑,再往北虽然没有再画什么,但却大片留白。
于是整个画幅便显得怪诞,上方留白三分之一,下方净玥灵地占三分之一,中间四国三分之一。
那留白是什么呢?阿应往后翻,想寻找答案,但是并没有相关的内容。阿应看了眼正在认真温习功课的长拥,不太好意思再去打扰他。
但长拥似乎有感应,抬头便怼上了那双探究和不太好意思的眸子。
“有什么想问的吗?”长拥笑道。
阿应只好讪笑点头,指了指图中留白:“这里,并无国土,怎么会有大片留白?”
长拥摇摇头,“刚开始看时,吾和汝有一样的疑问,不过我想,未建立国土不代表不存在广袤的土地,人未知的事情太多。不过……亦或者,这只是画图人随手构图而已。”
阿应点了点头,似在认同长拥所说,想了想她又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又觉得自己的问题答案似乎不那么重要。
“阿应汝还想问什么?”
“突然就没什么想问的了,我觉得探究深浅,知道多与少,并不耽误睡觉吃饭以及和长拥采药挖菜。”
*
屋内暖黄,澈月将手一挥,一片薄纸便从手中滑走,一点点消散在空中。
“新来的信,南容变故,南容皇帝被国师囚禁了,国师鹤风慎要求朝臣拜他为皇帝。”澈月说完,琥珀色的眸子转向了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和尚模样,正在蒲团上闭目端坐,身着素白金线镶嵌教衣,手挂琉璃珠,肤如凝脂,面若冰玉。他身前摆放着案几,案几上呈着白纸,并无笔墨。
不久,纸上显出金字来,“顺其自然罢,别忘了我们不参国事。”
澈月起身,推开了房间的窗子,一轮圆月挂在天边,他望着月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说:“若是会牵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