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回头,什么人都没有。
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有些惶恐地加快脚步。
突然一阵狂风起,风吹动了云,云随后便遮住了日光,大地顿时乌黑暗影一片。
阿应只停了脚步一瞬,这异象让她心里有些害怕,但眼下不是害怕的时候,她得赶快去找人,就在她在暗影中继续沿河狂奔时,她又听见一个声音,此刻那个声音在她的右边,也就是河的中心,她一边跑一边往那头瞧了一眼,只这一眼,她便两腿发软,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呆呆看着面前的这条河流……
悄然打着旋的河流正中,冒出了一个乌黑的头顶,湿漉漉的长发贴着一个惨白的额头一点点往上冒。
慢慢的,一张脸全露了出来,从远处看,像是一个人只露出了自己的头在河面上,但是眼前的这条河,最深处,不过到一个成年女子的胸口……
那颗头,惨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头发像海藻一样飘在河面上,就那样静静面对着河岸,如果那张脸有眼睛,他的眼睛一定是盯着她的。
黑天暗地中,那颗头颅静了片刻,便往前移动,移动的过程中,身子不断浮出水面,那水的高度完全不够藏那么一具修长的身躯,但他显露的身体却越来越高。
快到了岸边,整个人都显露了出来,只有一双脚似乎还陷在河边的污泥里,湿漉漉的玄色长袍贴着瘦削的躯体,从长袍来看,这应该是个男人。
那人抬起了一只脚,踏上了河岸边的石子地,似乎关节卡住,那人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另一只脚,两只脚带着污泥,是血液凝固的惨青色。
阿应已经惊吓到不能动弹,那人垂着头,垂着手,慢慢向岸上的她走来,每走一步,关节发出一种怪异的声响,让人听了牙齿都要发酸。
渐渐地,那双带着污泥的惨青色的脚近在了眼前。
她这时才“啊”得尖叫了一声,还没等反应,那人伸出了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她两腿悬空使劲儿踢腾,快呼吸不上来了,求生中,她两手使劲儿扣着那紧箍着自己脖子的手,眼前这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将她提至眼前,逼着她和他面对面。
已经顾不得害怕了,那手既然没有半分松开的迹象,阿应开始抓挠打他的手臂。
没用,那人看着瘦削,但力量却出奇得大。
那人“盯”了她片刻,突然伸出另一只手,直戳她的心脏。
一股钻心的痛,阿应不敢相信,眼睛往下够,看到这人的五指已经伸进了自己的躯体,鲜血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滴。
“得到了”。那人说着使劲儿往出一拽……
“啊!!!!!!!!!!”阿应捂着胸口尖叫着起身,屋里虽然还是黑夜,但月光从窗外倾斜一地白银,她从这光中知道自己还在自己的屋里,她抹了抹汗,原来是个梦。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长拥点着烛火而来,敲门道:“阿应,阿应,你还好吗?”
“我……”阿应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沙哑,还没等她说,长拥便有些焦急地推门而入,“发生了什么事?”
阿应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神有些迷茫地望着烛光映照下的长拥的脸。
长拥看她的样子,放心了些许,原本以为是鬼怪串门,“你是做什么噩梦了吗?”长拥将蜡烛放在桌上,走得近了些,但很有分寸地隔着一点距离,关切问道。
阿应点了点头,神情依旧有些迷茫地收回目光,转而揪了揪胸口的衣襟。
长拥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并不立刻问阿应那噩梦是什么,“做噩梦没什么可怕的,敲木头三下,赶走污秽入梦。”长拥于是替他敲了敲木桌。
阿应扯出一个笑来,“长拥,你见过没有脸的人形妖怪吗?”
长拥摇摇头,“你梦见了没有脸的人形妖怪吗?”
阿应的嘴唇紧抿,点头,“他似乎,想要我的心。”
长拥想了想道:“阿应,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你放心好了,虽然这世界上有魑魅魍魉,妖魔鬼怪,但挖心吃人绝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
阿应抬头好奇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毫无邪念,一身正气。”说完,长拥自己先笑了,“好了,不框你了,阿应,做噩梦没什么的,不要去想了,好好睡一觉,如果害怕,就叫我,我就在隔壁不是吗?”
阿应点了点头,看到阿应已经乖乖钻进被窝,长拥才拿着蜡烛出去。
到了屋里,长拥从书架上取下《梦语》一书。
书中第一页便书“梦是做梦之人对天地人事的感应,如噩梦缠身,须尽解梦语,好生防范,或可避灾避难”。
书以梦物、梦人、梦鬼魔精怪、梦仙、梦事分类,长拥翻至大致类似的“梦见被鬼魔精怪者劫杀”这一章,上书: “大凶,或与人为敌,或遭小人算计,需谨言慎行”。再翻,便言之再无它物,反复倒腾两个字,那就是“大凶”。
长拥无奈将书放回书架,一夜无眠,听着隔壁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