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柚月很烦,但她很快就不烦了。
自五条翔太走后,她依然让宫崎在她缺席的时候保护少年们,它都完成得很好。
至于柚月亲自跟训的时间,宫崎一反常态,不再黏着她。不知道它跑哪里去了,每天晚上归来时会用尾巴卷着不同的咒灵来到柚月的面前。
然后尾巴一松,啪得扫到柚月脚下,充满期待地“呜呜”两声。
柚月无法理解,问夏油杰:“apple在干什么?”
“据我做咒灵操使这么多年的经验。”夏油杰沉思道,“它大概是觉得你不吃陀艮是因为挑食,所以抓点不同的咒灵给你吃,怕你饿死了……”
柚月震惊:“还有这种事?!”
“虽然礼物无福消受,但这不是挺好的吗?”夏油杰唇边带有一丝笑意,“你是被它爱着、惦记着的对象。”
但柚月真的没办法食用咒灵,她只能手舞足蹈地表示自己是人,人吃不了这玩意。宫崎垂着脑袋,“呜呜”得应着。
柚月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反复记起这件事,当晚她难得失眠了,辗转许久,随便披了件衬衫起身,到靠窗的走道找夏油杰聊天。他仿佛不需要睡眠,总是一呼即到。
“……我觉得我很对不起她。”
夏油杰问:“宫崎吗?”
“嗯……她生前是多光鲜亮丽的女孩子。变成这幅样子,都怪我。”
柚月时常想起以前的事,宫崎小心翼翼的示好、藏在平凡问候话语之下的关心,自对方成为咒灵后,她才慢慢理解了。
“我根本配不上宫崎的爱,什么都没有为她做,我是失职的朋友。”
“……但她却为我诅咒自己。她爱我,是吗?”
银时送她的裙子,五条悟抱着她说“怪我没早点找到你”,夏油杰微笑说“现在我们是共犯了”……这些温柔的、让人心底充满力量的记忆,就是和爱有关的事,柚月是这么想的。
她曾信誓旦旦地对太宰治说“爱是很好的事”,文明覆灭,依然不朽。此刻却忍不住怀疑起来——如果爱留给一个人的是生命走到尽头的诅咒,那么它对这个人来说,是不是一件坏事呢?
于昏暗的走道灯下,浅浅月光透过窗,浮沉在她苍蓝如星海的眼底。
“只有‘配不上’这件事,我不会赞同你。”
夏油杰慢慢地陈述道:“你尚且不懂的这种感情,发生也向来不讲道理,它像火一样,要把生命剩下的、值得期待的东西全部燃尽,一生仿佛只活这么一刻就够了。
“你有过吗?”柚月冷不丁问。
“有的。”
夏油杰温柔又专注地低头,看见星辉落在她雪白的睫毛上,声音轻得像是在融化。
“……我一直。一直都。”
他停住了。
未尽之意留在渐渐消融在昏暗走道的月光里。
柚月低头,有些自嘲地笑了下:“你觉得值得吗?”
夏油杰慢慢地微笑起来,紧紧抿着的唇边也松懈了。
他看着眼前少女困惑而迷茫的神色,叹息般说道:“这么跟你形容吧?你口袋里装着怀表,怀表里面有根绷紧着的发条,它在暗中耐心地为你数着一分一秒,为你计算时间。你东奔西跑,在嘀嗒不停的几百万秒里,你只会匆匆瞥它一眼。”
“这么说来‘我’实在太坏了啊?”柚月愤愤不平道,“发条不会记恨‘我’吗?”
“不会的。”他很温和地说。
“连带着整个怀表,它早就属于你了。”
“……是这样啊。”
柚月沉思了一会,觉得自己大悟特悟,严肃回答道:“我明白了,只要用电子手表就行了吧?”
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