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陆意就没有再去关注网上的风波了,他的手机交给工作人员保管了,自己也在专注地排戏。
这场戏的名字叫家园梦,十个人分别领到了自己的角色。
随着战鼓声敲响,狼烟四起,驻扎在城门外的军营里的兵们纷纷拿起了自己的武器装备,开始迎战。
这一场战斗是最后一场,军营里的陈家军已经不行了,他们知道等不到援军,发往京中的加急求助信都有十几封了,但均如同石沉大海,半点音讯也无。
援军不会再来了,他们全都成了弃子。
——朝廷早就觉得启城是个穷乡僻壤,不太想要这个不毛之地,边境敌方来袭,他们不愿派援兵,只觉得在启城上浪费人力物力颇为不划算,救回来了每年还得拨粮拨钱赈灾,吃力也不讨好,不如索性拱手让人,也算是丢掉了一个累赘。
但是再穷的地方,只要有人住着,那就是这些人的家。
而驻扎在此的陈家军天生的职责就是守护启城,守护这群人的家,也是守护他们自己的家。
经过前面的几场恶战,他们已经弹尽粮绝,死伤惨重,魏国的敌军并未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乘胜追击。
他们把整个启城全都包围了,逐渐地缩小包围圈,明明可以全都一起杀过来,给他们一个痛快,但却像是在逗猫似的,非得先解决陈家军,撕破一条口子。
陆意饰演的是一名琴师,名为慕君,他其实不是军营里的人,因军营里有些人思乡心切,他便时常来军营里为大家弹奏各自家乡的曲子。
慕君是个天才琴师,过耳不忘,一手琴弹得出神入化,无人可及。
相传,圣上曾下旨召见他,想请他去宫中做琴师,但是慕君婉拒了: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启城,这里就是我的家。
圣上恼怒,只觉得启城的人都不识好歹,不给他脸,更憎恶这个地方。
而慕君这一次在来到陈家军的军营中后,就再也没能回去。
启城要被魏国吞噬了,魏军凶残,喝人血,吃人肉,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几年来魏国边境他们与启城结下了不小的梁子,这一次攻城,他们势在必得。
回去也是等死,在军营里待着也是死,在哪儿死都一样。
但是慕君想死在保护启城的前线上。
破空的马蹄声响起,撕破了最后的宁静,魏国的敌军势如破竹,黑压压地涌来。
敌方三千人,他们三百人。
陈将军披上盔甲,拿上武器,便朝着敌方迎上。
这是一场必死之战,无论他们如何抵抗,都改变不了结果。
每一个人都清楚这一点,但是没有一个人放弃。
慕君不是陈家军中的一员,他这一生也从未拿过刀,他上不了战场,但是他有他可以做的事情。
慕君抱着琴,一步步走上高台,旋即席地坐下。
白衣如雪,黑发如瀑,他跪坐在地上,将琴放在面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开始弹琴。
他弹奏的是启城中最简单的一首曲子,启城中每个人都对其耳熟能详。
但却换了另外一种弹法。
琴声激越,高昂,如同大珠小珠互击,如同凤凰尖啸,又如千尺巨浪从苍穹涛涛滚下,势不可挡,咆哮着,怒吼着,想要化身成为巨兽,冲向敌军。
正在奋力厮杀是人群听见这首曲子后,无不振奋,像是从琴声中获得了某种力量似的,咬着牙爆发出自己最强劲的力量。
他们退不了了,无路可退了,他们是启城的守护神,是无数父老乡亲们省吃俭用朝军营送一篮篮吃的养出来的。
生死线就划在他们与启城百姓之间。
哪怕是死,他们都要多拖几个人下地狱,都要让启城的百姓们多活几分钟!
战局一时竟胶着住了,魏国的敌军以为能轻轻松松地拿下这座城,他们甚至以为可以在一炷香的功夫里就能把启城攻下,但是面对一群不怕死的,已然化身成虎狼的陈家军,他们竟萌生了惧意。
琴声响彻云霄,久久盘桓,磅礴的力量从中流出,又化为一股巨大的推力,推动着每一个人往前进。
敌军显然发现了这一点,敌方将领没有丝毫犹豫,骑着马便向着高台这边冲过来,几个陈家军登时要过来拦住他,但是却被他一刀挑开。
不过几息,他便弃马,上了高台,带着血的刀贴上了慕君的脖子。
慕君就连眼神都未变化半分,琴声依旧没停。
“你以为弹个琴能改变什么?”那将军嗤笑了声,咬着牙道,“不过是靡靡之音而已!”
慕君不卑不亢,声沉如水:“如果真没用,那你上来又是为何?”
将军被他激怒:“上来杀你!”
慕君不语,缓缓一笑。
将军看着他这么一个笑容,心中忽然生起一股极其不详的预感,他刚想用力砍下慕君的头,但慕君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他从琴上拂下一根琴弦,倏然一抬袖,琴弦飞速地冲过来,直中他的咽喉!
琴弦击中将军的瞬间,他手里的刀也随之砍了下来。
一直未曾停歇的琴声,在这一瞬,终于停了下来。
残阳如血,天地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