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险途
所有人都目睹了那场气势非凡的战争,所有人也都看到李报国最后消失的身影,那个个子不算高长得也不帅的军人就这样走了,甚至没有向他们道别。
美,是一个陷阱。有的是温柔的,比如无边的花海;有的悲壮的,比如铁血的战斗;有的是无声的,比如在凝雾之境里;有的澎湃铿锵,比如旁边肆意奔流的大河。而有的也是迷茫的,比如脚下震耳欲聋的瀑布。
欧阳娜蹲在地上哭泣,任凭泪水滂沱。其实,最能打动人心的残酷不是明知道那是残酷,而是刚才还和你漫步花海、还为你编制花冠、还在于你并肩战斗,而转瞬间便天人永隔。
“这就是坠龙潭。”马德才瑟缩地看一眼楚南飞,嗫嚅道:“老罗头和老校尉都说这里是叠骨峰的禁地,这里是西王龙骧卫的死战之地,所以有不少游魂野鬼。”
不是坠龙潭,而是坠龙渊。马德才和老罗头所说的
不是一个地点,他只知道那个隐藏着古墓藏宝的坠龙潭,却不知道在几千年甚至上万年前,这里是坠龙渊。而且他们所说的那场战争也不是同一个,西王龙骧卫死战与魔羅一族死战的目标不同。
所以,楚南飞认为是两场不同的战争,时间相隔差不多有五千多年。张宏伟说过那些魔羅文物存在至少有五千多年了,而西王龙骧卫死战不过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但不管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李报国都不可能回来了。
“我嗅到了桃花香。”楚南飞凝望着凌驾坠龙渊的那条彩虹的另一端,那里是一座壁立千仞的山峰,现在正缥缈着凝雾,一抹淡青掠过眼际,同时突然看到无数影子掠过山峰。转眼间,那些影子便消失不见。
张宏伟紧张地四处张望,显然他更对楚南飞说的“桃花香”更感兴趣,试图寻找所谓的桃花源。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其实这里就是“桃园之境”,只是与他日思夜想的桃花源相差甚远。
“老李解脱了,我很羡慕他。”楚南飞回望着后面的沼泽地,寥廓的天空高远而宁静,缥缈的凝雾正在
破碎支离。也许不久之后这里又会变成无边的花海,原始着大自然的原始,美丽着大自然的美丽。
这里根本不属于人类,或者说没有人类的无主之地才是最美丽的地方,老李能长眠于此是他的幸运。也许他的魂魄会以那些影子一起,游走在花海之间,流连于龙渊飞瀑的美景中。
在马德才的建议下,队伍向西侧的山地撤退,因为他知道那里有一条迂回到山崖下的路。上次老校尉率领他们就是从那边的山峰下直达坠龙潭的。楚南飞再三追问马德才上次进坠龙潭的时候,周围的地貌是否改变了?马德才给了肯定的答复。
“在虎跳山的时候我就跟您说过这里有问题,但我说不好究竟咋回事。”马德才畏畏缩缩地跟着楚南飞,凝重道:“但我发现万变不离其中,坠龙潭的确有一条瀑布,但没有现在这样的气势,也的确有西山甬道,但没有花海、没有沼泽,雾也没有这么大。”
马德才一再发誓祷告,目的无非是取得团队的信任。而张宏伟像突然哑巴了一样,一句话也没有,只跟在江一寒的后面,不断嗅着周围空气里是否有桃花香
,以至于最后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之后,宣告嗅觉终于失灵了,香臭都问不出来了。
科考探险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拼的是实力和运气。任何失误的判断都有可能葬送整支队伍,任何细节的疏漏也都会导致灭顶之灾,所以楚南飞和江一寒每次率领团队执行任务都是九死一生。
荣誉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而不是空手白狼套来的。
越过大片的沼泽地,队伍终于抵达了西峰脚下,队员们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江一寒立即命令安营扎寨,并派楚南飞、刘金生和马德才进行侦查,其他队员原地休息,待侦查回来再确定是否通过西山甬道。
站在山脚的一个高坡上向沼泽地方向眺望,记忆中的花海并没有出现,黑漆漆一片混沌,是泥沼和大面积荒草混合的颜色。楚南飞惆怅地叹息一下,手指下意识地在突击步枪上有节律地敲打着,忽的想起了诡异的钟鸣。
如果通信畅通的话,一定会联系基地看看是否有人在竹坪村和龙王庙里有人敲钟。老罗头死了难道会有
接替他的敲钟人么?如果有,会是谁?楚南飞看一眼正在抽烟的马德才,这家伙比较适合,不过估计他没那兴趣,因为还要钻山盗墓呢。
“走。”楚南飞打了个手势,三个人立即钻进荒草灌木之中。
马德才在前面开路,看似轻车熟路一般,不过刘金生还是多了个心眼,在路过的关键之处做好标记。其实完全没有用的,地貌的改变会抹去一切人为的痕迹,尤其是钟鸣之后。楚南飞对钟鸣之音有一种潜意识的恐惧感,但更恐惧的是只有他才能听到。
西山甬道是当年西王龙骧、虎威两卫开凿的,向山上直通老营盘,向下纵贯半个山体之后迂回到坠龙潭。山体侧明显有摩擦的痕迹,在转弯的地方留有光亮,而荒草横生的石阶已经破败不堪,但的确是人为开凿的。
这是楚南飞进入叠骨峰之后,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路”,不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