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溯长公主是先皇的长女,至今未嫁。起初也有人议论,后来日子久了,也就淡了。
南风宴,是瑜溯长公主每年都会开的宴会,没什么特殊含义。所以,凡是瑜溯长公主看得上的人,她都会递帖子。
去年,宴会上出现了个嗜酒如命的侠客,那剑法看得我眼花缭乱,不知所以。直到他把我的面前的酒壶横刀削下,滴酒不撒,我才合住了我的嘴巴。前年请了一个杂耍艺人,口技一绝,仿佛置身于浩瀚自然。于春日微风拂面,于夏日虫鸣阵阵,于秋日萧条落叶,于冬日暖阳微醺。
瑜溯长公主呆在帝京的时间很少,她喜欢四处游历,也总能找到好玩的人和物。我母亲和她也算投缘,常有些书信往来。她也会寄些小玩意儿给我瞧瞧。
我可真是太期待南风宴了。
立夏刚过,青梅和樱桃应季也都在帝京倒卖开了,一晃眼就到了南风宴。瑜溯长公主一早派了车在我门前候着,唤我过去帮忙。
我提着几瓶去年酿的梅子酒送给她做礼,选了一卷新画让春秧晚些时候再送过来。
车刚停定,就听见瑜溯长公主的声音。掀帘而下,只见她肩头立着一只鹦鹉,一人一鸟,叽叽喳喳。
“谖谖,我等得你好苦。”她急急拽过我的手,“馋你酿的梅子酒好久了。”
我还未应声,她肩头的鹦鹉就跳到她头顶,学道:“谖谖,我等得你好苦。”
……
“吱吱,你闭嘴!”
“你才闭嘴!”
……
如此对话,重复了好多遍。最后长公主面色一黑,把它丢进鸟笼,拉着我的手往里走。
“我走过好些地方,喝过好些酒,还是数你酿的酒最好。”她笑弯了眼睛,接过我手里提着的梅子酒。
“也才一年的光景,你都长成大姑娘了。你及笄我没能赶回来,虽递了礼回来,但我这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你看看这物件是否喜欢?”
“真得去趟江南,谖谖。”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好似黑胡桃木的雕花妆匣,见光后才发现是通体镂空的墨玉妆匣,“这玉质极好,饶是在宫里也不多见。”
“只不过这妆匣里原先装的东西实在是入不了眼,有人倒也学了郑人买椟还珠了一回。”她的声音极脆,像是珠翠伶仃作响。
是支极简单的水晶簪,透着粉,就好像沁过梅花雪水。簪首镶嵌几株羊脂玉做成的梅花,花蕊用的是缠了金丝线的南海粉色珍珠,还坠了些细碎的琉璃石。
“多谢长公主抬爱。”我少见这么别致的簪子,“及笄收您两份礼,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今年宴上出现了不少新面孔,我翻着名单,与以往不同的是,帝京权贵多数都在里面。这些权贵人家的子女,我大多都打过交道,没什么好引人注意的。近几年,京中时局多变,朝堂上和我爹政见不合官员又多了些许,其中闹得最难看的,当属去年刚从西郡提拔上来的户部侍郎李耀。他的公子李渊和女儿李采薇也赫然在列。
今年,终究和以往不一样了。
晌午刚过一刻,陆陆续续有人登门。多数是些结伴的公子哥儿,蹭个免费的场地,玩些蹴鞠、投壶之类的游戏。未出阁的女子终归还是要讲究些的,我待在凉亭,眼巴巴地望着。闺中密友沈灵乐自去年嫁与楚国公长孙,距今也有半年未见,我盘算着他们夫妻一踏进门,我就把沈灵乐抢了来。
没等到沈灵乐,等到了宋淑芸。
她今日打扮的并不隆重,鹅黄纱裙衬得她更灵动可人。她比我想的更周到些,轻纱遮面,显得那双眼更惹人注目了。我想着她别看见我,否则少不得又得吵闹一番。
等到了宋淑芸,又等到了李采薇。
还没来得及细看,宋淑芸就横在我面前。
“就知道你躲在这儿。”她一把夺了我的杯子,“我的耳坠子好看吗?灵秀阁新上的!你怎么就知道喝茶,也不说话!你是不是想和我吵架!”
……
“你很烦呐。”
我塞了一个栗子饼到她嘴里。
我和她不对付的最大根源应该是,这个人话比我还多还密,我根本接不上!
“那个李采薇,你觉得怎么样?”她挨着我坐下,嘴里还嚼着糕饼,又开始说话了。
……
“我还没看清楚,就被你挡住了。”
“哦。”
“我听我父亲说,他爹最近势头正猛,你爹可要小心哦。”
“不劳你关心。”
“我还听说,那个李采薇画画也很不错,你可要小心哦。”
“有劳你关心。”
“我还听说,她哥哥也是个少年将军,你哥也要小心哦。”
“谢谢你关心。”
“我还听说,李采薇长得很好看,说和你不相上下。”
“多谢你关心。”
“春秧到了,提着你的新画?”
可算说了句我想听得话。
“原来是给你送面纱来了。我这可是江南新来的纱料,有钱都买不到呢。”
……
又开始了。
等春秧跑到跟前,宋淑芸正扯到她刚得了块上好的玉石,准备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