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不可思议啊,你小子。”
柔和的月光铺洒在庭院内,坐在走廊上的白发老人开启今晚的话题。
“明明伤的那么重,结果比你女人好的还要快这么多。”
“樱不是我的女人,只是我的助理。”容貌清秀,面颊微微有些苍白的男人闭眼喝酒,语调平淡。
“别演了,大家都是男人,这年头的助理,不就是那种意思。”
“都说了不是。樱就是樱。”
来的日子虽然短,但源稚生已经飞快感受到了一种几乎是笼罩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里,大家莫名其妙都不大听人话的特色。习惯于速战速决简洁做派的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交流风格,只是眼下有求于人,又受了对方的救命之恩,他忍了忍,重新否定了一次。
“可我看那女孩对你有意思啊,才一醒来就立刻去找你。”
源稚生皱起眉,抬眼看了对方一眼。
“她跟在我身边很久。别说人了,小狗养久了都会有感情吧。”
“那当然。话说你们俩,幼驯染?”
“算不上。”
“青梅竹马。”
源稚生看了他一眼,给自己喝光了的杯盏重新倒酒:“我十多岁的时候认识她的,她一开始会的东西不多,话也不会说,家族带她去训练了好几年,后来我又出国读书去了,实际我们相处加起来没那么久,她真的只是我的助理。”
“家族?”
成功转移他关注点了。
源稚生不动声色地晃了晃杯中的酒,佯作对这场实则打探的对话毫无察觉:“没什么不好说的,我也混黑。”
“虽然多少有所察觉,不过看你的样子,感觉就像个大学老师。”
“说得难听点就是长相太阴柔不适合吧。”源稚生早就习以为常这些评价了,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不代表他对这些不知道。他并不是随意可以跟人推心置腹的类型,只是意外抵达这个世界后,他没发现任何家族的影子,历史,年份,著名人物等全都对不上,这些在日本无法坦然的思考反而成了他此刻愿意提供的酒桌话题,“或许脸上留个疤会更好?”
“很多小女孩会因此心碎才对。不如说像你这种本来就相貌出挑的家伙,留个疤反而帅呆了。想想老夫我也曾经因为相貌倜傥迷倒不少少女……”
老人自顾自地陷入陶醉的回忆之中。
源稚生对这种唐突的回忆不予置评,他只是沉默地一边喝酒一边听,没有说些什么。
他本就不算话多的人,有人愿意跟他分享闲话,只要不是很忙,他都愿意当个听众。
“……不过最后,女人啊爱情啊,这些都像泡沫一样消失了啊。她留给我的只有那一个孩子。”
今晚的故事主人公魔死吕威组的组长下愚藏望向封闭的白色仓库,发出惆怅的一声叹息。
“你是那种血统至上,觉得组长的位置只能给自己孩子的类型?”源稚生淡淡地问,内心多少有些好奇。
他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从没把养父当做自己的真正父亲,属于这个位置的一直是带他走出大山的橘政宗。平日里跟他身份对等,交流方便,忠实可信的唯一长辈,正是对自己知根知底的他。
此刻和一个兼组长与父亲身份的外人喝酒交流,对源稚生而言着实是一种新奇而充满吸引力的体验。
“我才没想那么多,他可是我的儿子,如果他不在组里头保护得好好的,难不成要看孩子去外头,接受社会的风吹雨打吗?”
“溺爱过头了吧。”
“我倒是希望我够溺爱他,这样的话我们一定不会吵的那么严重,让他五年了也不愿意见我吧。”
源稚生看着杯盏里的酒:“你觉得这是你的错?”
“当然,毕竟话语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啊——有的时候可以是催眠曲,有的时候可以是蜜糖,有的时候可以是毒药,有的时候还可以是刀尖。”
他拉长感慨的叹息。
“比如我明明是想从你这里多听些消息,却不知不觉说了一大堆自己的事。又或者我那时只是愤怒,却没想到真的给他带来这么大的痛苦。你说,他宁愿守在仓库里五年了都不肯见我,我还在找办法试图敲开那扇门。真的撬开门的那天,他对我的愤怒,究竟汇聚得有多大了呢。”
“害怕了?”
源稚生的目光落在他惆怅而憔悴的干枯面庞上,坐在旁边的人浑然不像个气势汹汹的□□头子,确切地说,是个随处可见的,长期被人生的苦闷和伤病的痛苦折磨,不久便会抵达生命尽头的老人。
“或许是吧,我害怕我推开门后看到的场景……”下愚藏眼神似是漫长的迷茫,似是冰冻的清醒,他无力地垂下头,沉声缓缓说,“一开始我在跟他赌气,觉得这小子什么都不懂,爸爸的用心良苦完全看不到,在外头干活能有什么好的啊,他自己去仓库待着,还省的我烦心。过了好一段日子,他还是没出来,我开始后悔了,他都不肯理我,不肯回复我,不肯出来,不愿见我,我才真正清醒,他被我的话语伤害到,在怨恨我啊。我拉不下脸,我想着难道要我低声下气的去说爸爸错了吗……于是在吵架的半个月后,我就开始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