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下一次还是会魂消魄散地跑出来找他。
“你不要我了吗?”晏将阑眉头紧皱,莫名患得患失地问,“我……我对你而言没有用了吗?”
盛焦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要你,有用。”
每答应一遍,晏将阑就像是得到一枚定心丸一样,高兴稳定的情绪能持续大半日。
只是长久的患得患失对晏将阑这种心境不稳定的几乎算得上一种蹂.躏。直到十月初,晏温山大雪。
盛焦将晏将阑哄睡着后,确定他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便拿着犀角灯悄无声息地离开行芥。
但他也不敢离开太远,只在行芥外等着。
犀角灯微微一亮,而后乐正鸩的身影从中出现,化为一道流光出现在大雪中。
一见到盛焦,乐正鸩就下意识蹙眉,冷冷道:“……你是不是太过草木皆兵?前段时间我见到他时还好好的,怎么才多久就逼不得已用到「堕梦」阵法?你是不是私底下折磨他了?”
盛焦就当乐正鸩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当耳旁风,冷冷道:“他靠自己走不出来。”
乐正鸩蹙眉:“那也不至于用「堕梦」?你到底知不知道「堕梦」是什么?哦对我记得盛宗主好像在学宫时阵法课都没及格过,呵。”
盛焦:“……”
盛焦漠然地说:“长此以往下去,他会出事。”
“你给我少咒他?将阑成日里没心没肺插科打诨,怎么会闹到要出事的地步?”乐正鸩脸色不怎么好,“「堕梦」是能将人重现此生恐惧之时的幻境阵法,如果他本来没什么毛病,被你一个「堕梦」搅和得真的再也出不来了,你怎么赔我?”
盛焦眉头越皱越紧,总觉得乐正鸩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晏将阑这样长久的患得患失、喜怒哀乐无常下去,毁的终究是他自己。
两人还在争论时,冬融突然倏地化为人形,疾声道:“主人!”
盛焦瞳孔一颤,没等冬融说完瞬间冲回行芥中。
撩开内室的珠帘,视线往床榻上一瞥,盛焦陡然一僵。
晏将阑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此时墨发垂在肩上,眸瞳涣散无神坐在凌乱锦被中,春雨剑被他强行命令化为小小的匕首正被他虚虚握着,锋利的剑尖直指内府。
盛焦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上前,一把扼住晏将阑的手,厉声道:“晏聆!”
晏将阑手腕一抖,如梦初醒般迷茫抬头看着盛焦,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握着春雨剑,困惑地问:“你……你怎么回来了?”
这话……
好像他已经认定盛焦丢弃了他,永不会回头一般。
盛焦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夺过春雨剑猛地扔出行芥外,冷厉道:“晏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被盛焦夺了剑,晏将阑才迷茫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
他呆呆愣愣许久,身体像是石化似的,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踉踉跄跄地跌过去,双手发抖地攀住盛焦肩膀上,用尽全力死死咬住盛焦的脖颈,像是含着满腹怨恨似的。
只是一下,就见了血。
盛焦双手紧紧抱着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好似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稳如磐石的双手都在微微发抖。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晏将阑咬完后被唇齿间的血腥气逼醒,他像是失去所有力气,缓慢地垂下手,额头抵在盛焦肩上,呢喃道,“……我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活下去,盛焦我害怕。”
盛焦的心脏蜷缩成一团,疼得他绷紧下颌,恨不得将晏将阑单薄的身体揉进怀里。
“盛焦,你救救我吧。”晏将阑身体中积攒着的所有痛苦和绝望悉数爆发出来,可他身体却像是疲惫到了极点,哪怕爆发也不是歇斯底里地癫狂。
他只是悄无声息地落泪,近乎万念俱灰地央求道:“杀了我吧,求求你。”
盛焦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嗓音第一次如此不稳,呢喃道:“不怕,我在。”
晏将阑此时不知道清醒着还是浑浑噩噩地在发病,好似连盛焦的声音都听不进去。
十二年间积攒的无数绝望乍一爆发出来,终于彻底将他逼疯了。
“盛焦,我不要这样活着……我想走。”晏将阑将脸埋在盛焦满是血的颈窝间,声音近乎呜咽地恳求,“我撑不下去了。”
盛焦张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喉中像是被堵住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晏将阑说完后又后悔了,墨发凌乱窝在后颈处,随着他摇头的动作散落而下,他的疯也像是春雨似的悄无声息,“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的,我想活着……”
但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如常活下去。
他能找到的所有“目标”都无法支撑着他如往常一样好好生活。
他想为盛焦活着,但这个“目标”却更加加剧他的恐慌和患得患失,让他更加痛苦。
晏将阑自相矛盾说着,像是再也忍受不了自己情绪的善变,浑身力气像是被悉数抽去,连声音都变成低哑的气音。
“……对不起,我可能走不出来了。”
有无形的牢笼死死困着他,哪怕他用尽全力打破也无法获得自由。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