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躺在人家怀里睡觉有什么不妥。
他靠在盛焦身上,含糊道:“没有。”
盛焦没拆穿他显而易见的谎言。
奚将阑只觉浑身疲倦,随意瞥了一眼,发现两人似乎正在一处桃林中,四面八方全是灼眼的粉色,上面竟也看不到天幕。
“这是哪里?”
盛焦言简意赅:“幻境。”
华丽繁琐的牡丹花魁衣袍还裹在身上,奚将阑嫌繁重,一边解一边随口道:“奚明淮的记忆应该在此处,等会得找一找。”
盛焦“嗯”了一声。
奚将阑坐在盛焦怀里解了半天才终于将里三层外三层的花魁外袍解下,他只着雪白衣袍轻松站起身,四处张望:“这幻境多大?不会像申天赦那样得找许久吧?”
盛焦将花魁衣袍叠好搭在小臂上,闻言淡淡道:“灵力。”
奚将阑似笑非笑看他:“给你灵力,那五十颗珠子肯定要我吃苦头,我才不给。”
盛焦说:“不会。”
奚将阑:“不给。”
两人僵持不下,只好决定边走边找。
四处皆是一望无际的桃花,且每一棵都是参天大树,桃花开到头顶遮天蔽日。
奚将阑随手掐了枝桃花,枝刚折断便化为粉色齑粉落在掌心,桃花桃树皆是虚假幻影,只要找到唯一的能摸得到碰得着的,定然是奚明淮的记忆。
“盛宗主。”奚将阑漫不经心碾着掌心的细碎齑粉,随口道,“这六年,你见过温掌院吗?”
盛焦蹙额:“甚少。”
盛焦连诸行斋同窗都很少见,一门心思只顾獬豸宗公事,就算每年诸行斋相聚也从未参加过。
奚将阑淡淡道:“是吗?”
盛焦不明所以,沉声道:“想问什么?”
奚将阑身着白衣,在一片桃花纷飞中微微侧身,含笑看着他,没头没尾地突然问了句:“……那你想过我吗?”
盛焦一愣。
奚将阑缓步走到他身边,认认真真地注视盛焦眼眸。
他不再巧言令色、狡黠难以捉摸,而是一种撕破所有伪装的温柔,轻轻地重复。
“盛无灼,你想过我吗?”
盛焦心脏倏地一缩。
见盛焦不回答,奚将阑换了个说法。
“你思念我吗?”
盛焦眸瞳微微涣散又收缩,似乎压抑在冷若冰霜皮囊下的七情六欲在翻滚着想要冲出,但遭受过申天赦的雷劫却死死压制着他。
盛焦五指几乎捏碎了。
突然,一旁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在说什么呢?”
奚将阑一愣,满脸麻木地回身。
柳长行不知在那看了多久,手中正拿着一个粉色桃子,满脸迷茫地看着他们:“你们不是好几天就重逢过了,怎么现在才叙旧?而且思念这词儿怎么怪怪的?”
奚将阑:“……”
盛焦:“……”
奚将阑面无表情道:“你怎么进来了?”
柳长行皱眉:“你这话怎么听起来还挺不乐意?我要不是担心你出事,至于跟进来吗?”
奚将阑:“……”
奚将阑揉了揉眉心:“没有,我就是担心你进来,荀娘会不会出事?”
柳长行一愣:“糟了!我给忘了!”
奚将阑更头疼了。
“那赶紧出去啊!”柳长行将桃子在衣袖上蹭了蹭,边说边要往嘴里放。奚将阑随口道:“我得找到奚明淮……”
话音未落,他眼睛瞪向柳长行手中的桃子:“等等,你桃子哪来的?”
“随手摘来的。”柳长行不明所以,“想吃,你拿去好了。”
奚将阑快步走上前,一把抢过用力抚摸,就见那原本晶莹剔透的桃子瞬间破开伪装,化为一团晶莹剔透的琉璃球。
这是奚明淮的记忆。
奚将阑彻底松了一口气。
柳长行奇怪看着那琉璃珠问:“这是什么?”
“没事没事。”奚将阑将琉璃球收起来,用力拍了拍柳长行的肩膀,夸赞道,“哥哥,你的运气真是绝了。”
本以为还要在这桃林幻境找上许久,没想到柳长行一来就寻到。
得来全不费工夫。
柳长行不稀罕奚将阑的夸,总觉得阴阳怪气的,他担心荀娘出事,也没多问,直接道:“你知道这阵法怎么出去吗?”
奚将阑了了一桩心事,随口道:“用灵力破开?”
柳长行幽幽道:“我要是在这里能用灵力,还用得着耽搁这么久?”
奚将阑一愣:“你无法用灵力?”
“嗯。”
这可就难办了。
奚将阑摸了摸下巴,在四面八方看了一圈:“我瞧瞧看,这里好像是个阵法——嘶,我不太擅长阵法,这往往都是伏瞒的活儿。”
柳长行道:“至少你比我精通。”
柳长行每回阵法课要么抄伏瞒的要么抄奚绝的,很少及格过。
此处只是个藏东西的地方,荀娘也不会太精密的阵法,奚将阑在最大的几棵桃树边走了几圈后,终于发现这阵法端倪。
只是他第一反应却是脸色微绿,心想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