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满十三州的兰娇娇竟也来花魁大比,当即争先恐后去买云灯。
半刻钟之内,整条街的云灯从原本的一块灵石十盏,涨成十块灵石一盏。
玉颓山人傻钱多,并不在意多少灵石,走一路买一路,几乎将整个九霄城的云灯都买下。
奚将阑蹙眉看他。
玉颓山走了一会,突然像是发呆放空停在原地,金色眸瞳微微流转。
他出了一会神,蹙眉将雪白衣袖扯了扯,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奚将阑瞧见他的口型。
“怎么一穿白衣裳就溅汤汁?”
奚将阑唇角微微抽动,正要将窗户关上,无意中却见玉颓山手中似乎捏着一朵鲜艳欲滴的芍药花。
此时已过夏至,九霄城又甚少重花,他哪儿掐的芍药?
玉颓山漫不经心捏着那朵芍药花转来转去,很快他像是察觉到视线,突然一回头准确无误地对上奚将阑的视线。
奚将阑漠然同他对视。
玉颓山瞧见他的脸,金瞳倏地一转,像是瞧见不可多见的美景,哪怕用面具挡着也能察觉到他的愉悦。
恰好有个小贩递给他一盏云灯。
玉颓山两指托着云灯,指尖凝出一点金色光芒——竟是用那十三州趋之若鹜的天衍灵力将云灯上的灯芯点亮。
“嗤”的一声。
金色云灯粲然燃烧。
奚将阑:“……”
奚将阑脸都绿了,砰的将窗户关上。
玉颓山放声而笑。
红尘左等右等没等来杳杳的衣物,蹙眉让其他人去拿。
不多时,有人捧着牡丹华袍而来:“杳杳不知去哪里躲懒了,衣裳就掉在外面的柱子后,好险没弄脏。”
红尘也没多管,抖开那华丽得几乎灼眼的衣袍裹在奚将阑身上。
这袍子太宽大,也只有奚将阑身量相对高挑的人能撑得起来,几绺垂曳下来的墨发落在满背的牡丹花簇中,好似漆黑妖冶的花蕊。
珠辉玉丽,美艳不可方物。
本来还在质疑奚将阑这张脸真假的女子见状也微微晃了下神。
堪成妖孽的脸本该勾魂撩人轻佻魅惑的,但奚将阑手中捏着一瓣芍药花,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玉颓山……
一说起恶岐道,奚将阑就下意识想到那几乎能让人上瘾的诡物——「弃仙骨」。
这些年玉颓山靠着「弃仙骨」积累的灵石少说也能买下十个中州世家,他来九霄城,莫不也是为了售卖伪天衍?
奚将阑不相信那个邪嵬的人会为了一个花魁而一掷千金点那什么劳什子的云灯,本能有种不好的预感。
红尘围着他转来转去,只觉得他蹙眉沉脸也勾人得要命,直接将他拽起来往外走。
奚将阑被打断思绪,蹙眉道:“做什么?”
红尘:“花魁大选。”
奚将阑一愣:“不是晚上吗?”
他只是想靠这个身份接近花魁楼的荀娘问到答案,本来还盘算着问完后就脱身离开,还不用在盛焦面前丢人。
两全其美。
谁知红尘却道:“我已告知整个九霄城,红尘识君楼的花魁大比挪到午时了。”
奚将阑:“……”
***
红尘识君楼最高处,亭台四周围覆白纱,往外延伸的木台毫无阻拦,站在边缘往下看能将整条花街尽收眼底。
身着雪衣的女子缓步走到高台边缘垂眸看去,密密麻麻的人群宛如蝼蚁。
云灯纷纷点亮,烛花影里不见幽明。
一只飞燕从空中展翅而来,悄无声息落在荀娘肩上。
高处风呼啸,荀娘一身白衣被吹得胡乱而飞,手指捏着银制的烟杆,烟斗中并非是烟,倒像是汁液似的微微闪着淡紫色的光。
飞燕啼叫一声。
“是吗?”荀娘轻轻吐出一口雪白烟雾,明眸盯着虚空,不知在对谁说话,冷冷道,“……若我说,我不知道当年之事呢?”
飞燕又叫了一声,从中传来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
“「望镂骨」相纹能够用天衍灵力看到记忆,我不信你对当年屠戮奚家的罪魁祸首不感兴趣。”
荀娘突然冷笑一声:“屠戮奚家的,不正是你吗?”
“飞燕”轻笑起来:“……但也可以不是我。”
荀娘满脸漠然。
“飞燕”淡淡道:“你也从奚明淮记忆中得知不少旧事吧,他落在奚绝手中哪里还有命活?你想要救他,就照我说的做。只要让盛宗主的天衍珠一百零八颗都断定奚绝有罪当诛,那时天衍和天道雷罚便会泼天而下。”
到时就算盛焦不想,天道天衍在上,也会强迫他手刃有罪之人。
荀娘没说话。
飞燕展翅飞起来,又清脆鸣叫几声,附着它身上的灵力终于消散。
三楼中堂。
柳长行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盛焦:“……真的是绝儿亲口说的,他让你等着,荀娘之事他自会问个清楚。”
盛焦不为所动,手腕天衍珠除了那十颗「诛」,其余悉数飞去寻奚将阑。
这几日奚将阑太过乖顺,又亲又抱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以至于让盛焦忘记这人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