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傍晚休息时,陈良顶着头过肩的头发回去了。
“你做了什么!”顾卿姿震惊到尖叫了起来。
再怎么说,陈良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是庶出。也得将究体面。
如今落魄了,不仅穿着方便干活的短衣短裤,还剪了头发。
“我把头发给那个女人了。”陈良不提名字,朝顾卿姿挑眉。
顾卿姿立马猜到了那个人。
流民队伍里有一个女人,大热天也要用布一层一层地缠着头。
其实大家都知道,她是个秃头,也没人拿异样眼光看她。毕竟,大家在路上,各有各的惨。
可她自幼便因头发稀少遭人嘲笑,心里抵触别人看她的头。她每天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秃头,还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其他头发多的女人。
因为拿布严严实实包裹着头,她已经中暑过三次了,每次都是赵大夫及时赶到,把人救回来。
陈良说:“她叫周莲花。”
这个时代是有假发的,不过又长又多的头发是美的重要标志。很少有人卖头发,所以假发很贵。
陈良就把自己头发剪了,送给她了:“她可以自己做假发,以后就不用继续中暑了。”
虽然陈良主要是想把头发剪短,方便打理,也不那么热。
再过十来天,就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了。
“再裹着头,不知道那个女人能不能撑过酷暑。”
陈良把头发免费送给了那个女人,和人交谈了一会儿,才回来。
她坐下来,边吃饭边说:“她自年幼就头发稀少,年岁渐长,头发也渐渐变少,等她十七岁时,已经是个鸡蛋脑袋,没有一根头发了。”
“村里人都嘲笑她,没人愿意和她结婚,耽误了好几年。”
“她一受了委屈,就跑山里哭。结果你猜怎么着?”
顾卿姿还生着气呢,伸手掐她:“别卖关子。”
“山里的猎户打猎路过,偷偷听着她哭,有一天实在不忍心,就露了脸安慰她。两人一来二去,居然日久生情。那个猎户,就是她现在的男人,”
“他们住的山去年秋天起了火,森林没有了,动物跑光了,他们交不出赋税,只好远离故乡,到关外开荒。”
陈良吃完饭,把碗一放,就躺在床上,吹凉风。
“周莲花的男人,话不多,是个狠人,会打猎,他们天天有肉吃。”
其他流民的狩猎技巧主要是跟着猎物追,追到了就有肉吃。陈良经常是追不到猎物,还把鞋子跑掉。
她们的肉食经常只有一两只田鸡和用笼子诱捕的鱼,顾卿姿每天多一个鸡蛋。
“她男人要教我狩猎。”
张大人说关外有茫茫大山和一望无际的平原,狩猎种地都合适,陈良决定跟着周莲花的男人学点狩猎技巧,指不定以后能用上。
两人偶尔聊几句,直到夜深人静,才开始睡觉。
顾卿姿突然想起:“她男人叫什么名字?”
陈良略微一想,说到:“吴多余。”
周莲花的男人,吴多余,他是个优秀的猎人。
流民队伍一路上经过多个地区,地形多变,猎物不同,他都能猎到分量不小的猎物。
陈良跟在他后面边学边实践,一个月下来,她已经能够熟练地用圈套和木箭,解剖野兔、野鸡和狐狸之类的小型动物,处理动物皮毛,和肢解野猪。
当然,野猪是吴多余捕的,交给她处理。
更多的狩猎技巧没有地方实践,陈良就找了纸笔,一一记下。
“你放心,这些都是字,一般人看不懂,我也不会外传,留着以后慢慢研究。”她懂得保护吴多余的知识产权,会把狩猎技巧压在箱底,不轻易给外人看。
吴多余好奇地问:“你这是不是在写书?”
“对,记录的是你的狩猎技巧,还有你那次打老虎的故事,写多了就全部钉在一起,就算一本书了。”
吴多余觉得新鲜,有意思,历来只有皇帝佬儿才能被记在书里,如今他也有自己的书了:“那你多写点,写仔细,我给你讲讲有一回追野猪掉进古墓的故事。”
于是,单纯记录狩猎技巧的书变成了吴多余个人传记。
陈良把他讲的一一记下,只是她自学的字歪七扭八,顾卿姿看了直摇头。
顾卿姿学着她,把从其他人那里学的种植技巧和生活经验记录下来,也帮忙重新抄了一遍狩猎技巧。把各个技巧订成几本书,分别用防水的油纸包好,压在木箱底部。
这些书相当于生活指南,给未知的种田生活一个指导。
张大人算了一下时间,流民对付大概会在夏末秋初的时候到达关外。
关外秋天只有一个半月,接下来就是长达半年的寒冬。新去的流民可以找官府借过冬的食物,来年还完借的食物就可以免利息。
老实惯了的农民不喜欢欠着,有余力的流民纷纷在路上就尽力收集过冬的物资。
比如,吴多余一家,就攒了好几张兽皮。虽然此时的兽皮没有冬天的厚实,处理起来也麻烦一些,但是兽皮御寒效果好,携带方便,到了关外还可以拿去还钱。
赵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