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话下,倘若要兵变,顷刻间长安的龙椅就能易主。
但长公主也养了私兵,就在长安城外,可即便相互掣肘,那皇帝估计也夜不能寐。毕竟老相爷虽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但也有两个人中龙凤的孙子。
嫡孙谢祖峥运筹帷幄,尽得老相爷真传,天生七窍玲珑心,算无遗策。
而庶孙谢崇风更胜一筹,能屈能伸,多智近妖,军中声望极高。
如此两员大将,谢相爷即便是死了,谢家也起码百年之内不会衰败。
对待如此强悍的相府,等待时机才是明智的王者之思,当今皇帝急功近利,却要逼他们顾家做先锋,跟相府对立,这就是要他们整个贵族都做替死鬼,给皇帝铺路。
可凭什么呢?!
他决不替那草包皇帝去死,也绝不让他的珠珠去长安,哪怕为此倒向相爷府,也无所谓,若是逼他,干脆来个鱼死网破,扶谢家上位!
到时候珠珠即便身为皇室人员,也将在他的庇护下安乐百年。
顾劲臣想过,最差不过如此。
……
顾珠小崽子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面前门板都歪歪扭扭挂在墙上的小院子,踯躅不前。
赶车的郭管事在一旁,为自家主子五爷说话:“小侯爷,五爷有他的思量,此事不能怪五爷……”
顾珠看着院子里的菜园子和陈旧得连蜘蛛网都还没有打扫干净的角落,不愿意听郭管事说话,领着铁柱就往里跨进去。
这是后巷最偏僻的院子,荒废了大约快十年,井都是枯的,只有一颗老梨树还生的茂盛,刚刚入春,一树的梨花便如云散开,长得极好。
顾珠站在梨树下,漂亮的眼珠乱飘,最后还往井里看了看,里面全是碎石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什么小动物在里面,里头有股怪味。
“二哥哥?”顾珠心里难受,脸皮这时候也薄薄的,又嫩又红,在院子里对关着的堂屋喊,“你在吗?二哥哥。”
堂屋里面立马着急忙慌出来个还捏着筷子的少年郎,其身着粗布衣裳,脚踩着单薄的布靴,长发高高束在头顶,以一木簪随意斜插,不羁散漫,眼神却在看见顾珠时,先是尴尬,而后坦荡宠溺:“你这小家伙,跑这穷地方做什么?”
顾珠小跑走过去,拉着二哥哥的手,看见二哥哥手指甲里都藏着河淤,也不知道这些天受了多少苦,还都是因为他才受的连累,不免满脸的对不起,拽着二哥哥就要走:“我来带你回去。”
顾桥然乐呵呵地蹲下来,捏了捏顾珠的脸,但又看见自己手指甲里脏的很,便又立马收回来,哄道:“回去做什么?你不要任性,你二哥哥我现在成家立业了,你不要捣乱。”
顾珠:“难道二哥哥一辈子就打算去码头靠帮人扛泥沙过活?这就是你的成家立业?”
二哥哥爽朗一笑:“不要小瞧了这活计,其中也有些门路,还需要学习呢。更何况扛泥沙就低贱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顾珠才不信这些,他跟二哥哥相处四年之久,做什么都在一起,二哥哥好武,喜欢喝酒,喜欢爬在墙头看镖局早晨练武,喜欢看兵书,做梦估计都想效仿祖先报效国家,死都想上战场一回建功立业,可现在却因为他,去不了军中,在这里做一袋泥沙一文钱的苦工。
人没了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他是咸鱼,二哥哥却不甘是。
明明打从一开始跟他好,就是为了给自己找出路,为了通过他和大饼爹搞好关系去军中历练,怎么现在不继续了?
明明很能卧薪尝胆,很能耐着性子陪他这个假小孩调皮捣蛋,现在怎么又不愿意了?
是的,顾珠又不傻,他早就有点儿感觉二哥哥前来和自己成日混在一起,是有目的的,这份保姆工作,干了四年,工资说不要就不要了?他可不同意!他可不是那剥削人的周扒皮。
“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想不想去西北的军中?不需要我爹推荐,我就能给你写推荐信。”顾珠知道,官宦人家的子嗣参军,需要有人推荐,不然像大兴这种鲜少有战事的地方,小兵想要发挥本领升官,比登天还难!属于怀才绝不可能遇的那种。
“你……珠珠,不要开玩笑,二哥哥如今真的很好。”顾桥然依旧说话云淡风轻。
“我只问你要不要?别管家里任何人,也别管什么韬光养晦,什么低调,什么去军中感受感受氛围就满足了。去了就给我好好干!做大做强!咱们顾家现在要的就是能干之人!不是什么平庸之辈!所以,你要还是不要?!”他身边站着的铁柱可就是大名鼎鼎的谢崇风,这货的举荐信,别说一封,他让写,十封都能写!
顾桥然那双原本平静混浊的眼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压也压不住,眼眶绯红,手中筷子更是‘啪’一声被只手捏断。
顾珠也不必听答案了,答案显而易见:“好样的,二哥哥,我等你功成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