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凌晨,镇国将军府大房的忠义堂的两位主子吵了起来,直接闹到老太太那边去,约莫是后半夜也没机会歇息了。
这边,给泷大哥哥打了鸡血就乖乖躲在幕后的小家伙顾珠在床上把自己裹成蝉蛹模样,只露出个小脑袋,对护送自己回来的铁柱道谢,说:“谢谢啦,行了,你也回去吧,明天估计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养精蓄锐才是硬道理。”
灵哥儿也举着灯等候在一旁,对铁柱说:“你下去吧,挺大一体格儿在这里戳着,小侯爷半夜醒了,还不得吓着啊?”
傻子铁柱低着脑袋,搓了搓手,又捏了捏自己的衣角,被不耐烦的灵哥儿推了推,只身体往后倾了倾,脚步竟是一步未退。
铁柱傻乎乎地一字一句道:“那他呢?岁岁。”铁柱指了指推搡自己的刘灵。
刘灵这几日被顾珠养出几分独性儿来,一双上挑的狐狸眼里藏着破土而出的暗火,笑着跟傻子说:“我是小侯爷的贴身随侍,自然是可以留在这里的,和你不一样,五老爷特地交待你只能待在外院,里头不能随便进出。”
高挑的铁柱傻子闻言立即将懵懂的眼睛瞥向小蝉蛹顾珠,向他的小小娘亲求证,顾珠毫不留情地点头,小声说:“听话,自个儿出门左拐睡觉去,明天一早给你吃鸡蛋羹,加肉沫的那种。”
顾珠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小脚丫子在被窝里面捞啊捞,好不容易将脚炉从被窝里面找到,才满意地眯起眼睛,声音黏黏乎乎地吩咐道:“灵哥儿,你送他回去吧,他傻乎乎的,你跟他说道理,他有时候不能明白。”
刘灵言听计从,十分小心地护着手里的烛台,然后拽了拽铁柱的袖子,便压低声音说:“喂,快走!别等会儿被郭管事看见了,害小侯爷受罚。”
——这来历不明的东西,尽会使手段让小侯爷宠他,还是早早拉出去完事儿!
刘灵想到这里,恨不得自己长出三头六臂把这个大傻子给拉出去,但他却只是用力拽了拽铁柱的手臂,谁想就被这大傻子反手轻易拍开!
他下头还没好完全,一个踉跄便被那傻子给拍摔在地上,伤口立时扯开,疼地他龇牙咧嘴,但就是咬烂了舌头,他也没有发出一声惨叫,拼命忍着,不愿意让小侯爷听见。
刘灵晓得小侯爷其实也嫌弃他那个地方,只是小侯爷心好,从来不曾表现出来的。
待刘灵深呼吸好几口,尽量平复心情后,想要逮那傻子出去,从地上爬起来后看见的却是脱了鞋一溜烟就缩到小侯爷床里面的傻子。
那傻子爬床的动作轻手轻脚,动作迅速,上去后也不跟小侯爷抢被子,而是装着可怜,缩在里面,只伸手捏着小侯爷的被角。
“你!你给我下来!”刘灵忍着剧痛,声音都控制不了力度,喊道,“快点!那是你能上去的地方吗?!”
顾珠小崽子立马嘘声说:“算了算了,今天他是我的大功臣,没有他,我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呢,就让他在这里呆着算了。”
“可……”刘灵看着小侯爷和床里面跟个窑姐儿爬床一样的傻子,总觉得那傻子藏在铁面具下的眼睛正流着得意洋洋的挑衅,“要是郭管事过来看见了怎么办?五老爷看见了又怎么办?五老爷可说了,他来历不明的……”
顾珠闭上眼睛,鼻尖立马被身边的傻儿子捏了捏,他跟挥蚊子似的一把打开铁柱的手,说:“这个没关系,一会儿我哄哄他,他自个儿应该就能回去了。灵哥哥,你也累着了,回去歇吧,今天过年也要忙呢。”
刘灵看着漂亮的小侯爷随随便便就答应一个男人上他的床,心里不知什么滋味,火烧火燎地憋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忍不住继续说:“他个傻子还要你哄,我看他根本不像傻子,傻子可不会像这样成天绞劲脑汁地缠着您。”
顾珠听了,觉得很有趣,扭头便笑着问铁柱:“铁柱,你傻吗?”
铁柱闭着眼睛,鼻腔里满是他小小娘亲的暖香,混着干花瓣与奶味,比任何一种香料都要安神:“嗯,我是傻子。”
“看来灵哥儿说得对,你才不傻,那你说我对你好不好?”顾珠声音软乎乎地,哄说,“是不是宇宙无敌超级好?”
“嗯。”
“那以后你可得报答我的养育之恩呐,铁柱。”顾珠无时无刻地不在找机会给铁柱洗脑,争取等铁柱变回成谢崇风了,也时时刻刻记得要报恩嘿嘿。
铁柱点头:“好。”
“哈哈,你看,他的确不傻。”顾珠对灵哥儿道,“不傻我也留了,灵哥儿晚安。”
刘灵听得出来小侯爷这是跟铁柱关系好才这样打趣说话,是因为铁柱傻,所以才这样亲密吗?还是说是因为铁柱不是下人,所以才能够这样随随便便玩闹?
刘灵默默离开,回到外间自己的小床上,死活睡不着,眼睛闭着,心却醒着,耳朵更是无法自控地竖得恨不能伸到里间去,他怪讨厌这样鬼鬼祟祟偷听的自己,但又无能为力。
里间,顾珠虽困,却有意跟傻子说说话,干脆整个人都侧着面向铁柱,婴儿肥的脸蛋肉嘟嘟地被挤压,像块儿雪白的年糕,眼睛在灰蒙蒙地夜里显得像是一群星星在这里集会,一闪一闪住着谁也捉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