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才又帮了你的忙,让你那夫人家的内弟走了一批冬衣出去,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感恩?”
顾成泷缩着肩膀,惶恐地摇了摇头,解释说:“可尉迟氏那内弟也没给咱们多少银子,也就一千两,我将我所有的私房都掏了个干净也才凑了五万两,五叔实在是要得太多,儿子……儿子哪里拿的出来?”
老太太唉声叹气,训过老儿子后,便和颜悦色地跟顾劲臣说:“老五啊,你这侄儿你是知道的,也从不管自己花了多少,府里的开销一应也糊涂,他说他只能拿出五万来,那也是真话,是全部的私房了,我这里算上嫁妆,统共有个二三十万两,都是你大哥生前留给我傍身用的,现在全部拿出来,可也只有这么多了。老五……你看……”
“不够。”顾劲臣站起来回话,“老太太养大我,按理说我顾劲臣就是死也不能分家的,要同泷大侄儿一样,孝顺老太太到百年之后,可如今不同,说我顾劲臣忘恩负义也罢,说我是个白眼狼也好,左右着六百万两要么拿出来全部还了,要么就分家,我把自己的庄子都卖了,只还二百万两,日后这账便跟我毫无关系,若是以后家中出了什么事情,上头开始清算账务,也同我无关,我顾劲臣从前孑然一身,如今也是位父亲,是要长命百岁的,我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我家那小祖宗考虑考虑,他那样小,尚且在听了别人的谣言,担惊受怕,怕家里遭难,怎么泷大侄儿还不如一个六岁的孩子目光长远?!”
“是……是珠珠那孩子闹着你,让你还账的?”老太太听了半天,抓住了重点,笑道,“原来是这样,小孩子胆儿小,听了别人危言耸听的一句话,就来闹你,你疼惜珠珠,这很应该,但要我这老婆子来看,咱们府上实在是不必操心这笔帐的。”
老太太解释:“当年你大哥跟先帝要好,许了咱们每年赊一笔过年钱,你父亲、我公公还是为朝廷害了病,晚年躺在病床上去的,皇家人哪个不说一声咱们顾家忠烈?那忠义堂的匾可都是武灵帝钦赐,从未说过还钱什么的,再来,你与长公主又是夫妻,皇帝就是向那尉迟家要债,也不会要到咱们的头上,放心就是,就算要债真的要到咱们头上,也只是意思意思,兴许一两百万就可以了,你那里既然是有两百万,岂不是刚刚好足够?不够我这里添,多大点儿事儿啊,也值得今日说出口来。”
顾劲臣却鞠躬道:“我的庄子,我的田地,我的铺子,也是珠珠的庄子、田地、铺子,全卖了我的珠珠就什么都没了,每年领上头发的一万两银子够干什么?!还不够我珠珠买两匹好马!”
老太太苦笑了一下,安慰说:“怎么能这么说,珠珠他是长公主唯一的孩子,是皇室中人,他长大了,一应都有皇家操办府邸、娶亲、置地,你也不瞧瞧每年陛下给珠珠送来的那些东西,哪样不是把珠珠放在心上的?老五你这是瞎操心……”
原本还有足够耐心磨上一磨老太太的顾劲臣最恨有人提起‘长公主’三个字,他可不相信他的珠珠未来能靠的上长公主,他是顾珠的父亲,顾珠是他的孩子,怎么他不能给顾珠置办未来的一切东西?要靠一个毒妇?!
顾劲臣面色难看地咬着牙,许多话藏在心里多年,如今到了这个份儿上,若是老太太还惦记着珠珠的皇家人身份,想要让珠珠以后为了顾家去求皇家,那不如杀了他痛快!
“老太太还是莫要再说珠珠是什么皇室中人了,在那对姐弟眼里,所有人都不过是他们皇权下摆弄的棋子,珠珠也不例外,他从出生,不,从还未出生,就在这大兴权势的棋盘里,是拿来威胁的棋子,运气好,多活几十年,运气不好,两三岁就没了。”顾劲臣扯了扯嘴角,“老太太以为上回珠珠他遇匪是因为什么?要是珠珠因为相府而死,我是绝不会放过相府,相府和我两败俱伤,他们便轻而易举收回相府过多的权力,也正好压制世家族,这便是他们的阳谋,他们早做过一次,当年落水之事,便是同样!”
泷族长有些听不太懂,他对朝政毫无敏锐感,看了眼自己的老娘,却见老太太呆愣着,许久,摇了摇头,说:“老五,你怕是想差了,这……虎毒不食子,再说,你毫无官职,即便如你所说,你又怎么能跟相爷斗?”
老太太思路非常清晰。
顾劲臣淡淡提醒:“老太太想来是忘了我与淮南节度使的交情了,我出游多年,有些父辈的关系具是跟我联系,朝中老臣不少都被父亲救过,后辈念着旧情,我顾劲臣一有兵,二有人脉,只是从前引而不发,怕招人猜忌,后来才想明白,那长公主怕是早就知道我有这些,才一早算计到我头上。”
老太太这回当真是震惊了,震惊老五竟是这样有能耐!呆了许久,抚着心口,却还是不信皇家薄情,一个劲儿的摆手,说:“老五,你实在是有些魔怔了,长公主对你如何,你将她又说成如何,这……珠珠当年落水,也绝非长公主所为,是意外,没错,是意外。”
窗外有比老太太更震惊的小家伙双手举着掩耳盗铃所用的树枝,嘴巴张着老大:什么玩意儿?!我大饼爹这么牛逼吗?!不对不对,现在该震惊的应该是我居然是娘设计落水的?!
也不对吧!我的身世哪有这么曲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