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才感到这里的空气不是那么冰冷了。事实上,她一进入这个梦,她的情绪就一直紧绷着,感觉有些东西即将一触即发。她摸不到头绪,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想着。还好,现在身边有方凌,她还不是一个人。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第四节课,何小西和方凌照旧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像他们真的只是在梦里上课。只不过哪有这么具体的梦啊?上课的时候他甚至想离开座位的时候,能感觉到教室中有一道无形的目光盯着他,直到他放弃这个想法,那道刺人的目光才消失不见。
等临近中午,放学铃声一响,他们两个像被解除了限制一样,才从这种身不由己的状态解脱出来。方凌松了一口气,看着周围的同学纷纷离开,这才对何小西说道,“没想到在梦里我还这么认真地在上课,一点都没有成为大人的自由嘛。”
何小西看着一脸闲适的方凌,欲言又止。
“我们去吃饭吧?吃饱饭才能做事。”方凌热心提议,拉着何小西起了身。
他们一起并肩走向食堂。食堂在教学楼以外的地方,他们必须步行过去。以往高中的时候,临近中午的时候,这条通往食堂的校道上挤满了很多同学。现在大概是他们出来得晚了,路上就没什么同学。因此方凌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直接跟着何小西聊了起来。
“刚刚我跟你说话稍微大声点,就感觉上面的老师盯着我看呢。”方凌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他只是问何小西有没有听懂,他就感受到讲台上的老师眼睛像一道箭一样射了过来。他有种做错了事的错觉,所以他接下来再也不敢随便讲话。
而且他发现何小西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梦境。她眼神专注,看起来就像是在认真地听讲,如果不是他不经意瞥到她笔下画着画,他可能真以为,十年未见的何小西厉害到能听懂数学课了。
还好,何小西没有太大变化。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产生这个念头,而且他由衷地感到高兴。他向自己解释道,可能十年太久了,怕发生什么物是人非的意外吧。
方凌在心中乱七八糟想事情的时候,嘴上也没耽搁,他正在向何小西推荐他高中时最喜欢的一道菜,叫做香菇肉片。
他有些怀念但是神色中却带着一丝咬牙切齿,他说,“什么香菇肉片,只有肉丝,应该叫香菇肉丝。”
何小西看着他愤慨的样子,方凌好像一直没有变化,还是高中那样天真又阳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方凌转头看到何小西的笑容,虽然转瞬即逝,他瞪大了眼睛,有些夸张地说道,“你终于笑了啊!我就怕你都没心情笑了!”
何小西赶紧掩饰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不自然地扭过头,接着方凌的话题,“那些阿姨很小气的,根本就不多给我打多一点饭!”
方凌一脸赞同地点头,“是呀,还有那个白切鸡,我每次都只能吃到骨头。”他愤愤然,“到底谁吃到了肉。”
何小西耸耸肩,她吃过几次食堂之后闹过几次肚子之后就告别了食堂的饭菜,每次都是回家吃饭。她隐约记得方凌是内宿生,有些可怜他别无选择。
“食堂经常还发明一些我看不懂的菜。什么草莓炒南瓜啊,阿姨拍胸脯跟我保证很好吃,我吃了第一口就吐了。”
何小西忍不住吐槽,“这是什么黑暗料理。”
“是啊是啊,感觉就是拿我们做实验。”
他们两个人漫步在校道上。尽管周围还是一片雾气蒙蒙,但是身边的人却是清晰可见。十年未见的方凌在她旁边手舞足蹈地描述食堂的“恶行”。何小西突然觉得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也不错,因为在过去,她就没跟方凌有过这么自然的交流。更多的时候,她是默默地看着方凌和其他人,可以是顾盼,可以是长孙,可以是其他同学,但这其中没有她自己。她想到以前在同个班的时候,她还能偶尔问问方凌一些题目,到了分班之后,他们一个在五楼,一个在一楼,教室一南一北。唯一有交集的机会是在课间操和放学后,只是全学校一千多个人,想精准找到一个人太不容易了。
现在仿佛弥补了何小西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