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这样，剩下的事回公司再说。”
总监说完，另一个有点年纪的大哥忙不迭地点头，一溜连说了好几个好。
我面无表情，很想冷漠地退出会议室，但临退出前的那一秒，我还是没骨气地说了一个几不可闻的好。
其实不好。
我把笔记本电脑合上，觉得眼睛莫名的难受，鼻子也酸酸的，好像有某种感觉就要这么涌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忍住情绪看向窗外，一片苍白，烟囱冒出雾一样的白气笼罩住城市的楼群。
这是北方的十二月，乔城的十二月。
手机叮的响了一声，我将它从有些裂缝的白色桌子上拿起来，一封邮件，是来自steam的冬促消息。
我坐在那把有点硌得慌的椅子上，又看了眼扣住的银色电脑。
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电脑了，现在的一切更新换代如此快，五年前的四千块赶不上如今的两千块，也是个奇妙现象。
我索然无味地把那封邮件删了，在这个出租屋里，我甚至连一条网线都没接。最开始和我妈商量是不是接一条，但没等她给出意见，我就下了结论，还是算了。
那时候我不知道能不能转正，说起来，也过了五年了。从毕业到现在，我27岁了。
这个年纪，又是一个未婚未育的待嫁女青年，虽然是个能跑能跳能吃能喝的劳动力，但总显得和周边一些同龄人格格不入。
这不仅是因为我没有家庭或者没有爱人，而是我连个恋爱都没谈过。是的，你没看错，这么大了，27岁，可悲的是就算把幼儿园的经历加上，也一样。
没有就是没有，这玩意和应聘不一样，简历上的东西你可以吹吹水，但对于没有确认过的关系，我不能随便把人家yy进我的想象里。
看着我不到30平的小屋，又看着我已经过时的四千接近五千身价的电脑，又想想最开始来这里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冲着玩当时一款特别热销的3A游戏。但一款不够轻薄也不够厚重的笔记本是办不到的。
而刚才，在周六早上，亲爱的总监召开了一场盛大的甩锅大会。
好吧，其实参与人只有我和另一个项目经理。
作为一家乙方公司，逃不脱四处挨干的命运。在外面，挨客户干，在公司挨上司干，出项目的时候，原本平级的同事们摇身一变，每个人都背个负责人的头衔，也能拿捏我，我一下子变成了最底层。
不管中间过程如何复杂，总之因为一个重大的新项目中途和酒店没有协调好，导致最后出现了一个神奇的景象，三百位甲方投资人在活动最后一天无处可去，就这样一个个的在我们不断道歉和协调下被分三批安排到了其他的酒店。
好死不死，还赶上了冬天的滑雪季，不然总不至于这么波折，一家酒店也够用了。
无论怎样，最后甲方很生气，邮件发过来，全公司都收到了总经理的转发抄送。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我们总监，然后就是项目经理和本次负责协调的我。
刚才的线上会议，总监心情明显很不好，她阴沉着一张脸，即使想恢复以往的那种表面温和的样子也做不到了。想必这件事不仅让她丢了面子，也让她挨了总经理一顿骂。
总监没有问我，而是先问了项目经理。
项目经理似乎做了一些准备，他说了很多话，但核心意思就是他把这个事完全交给我去做，至于我怎么跟酒店协调的他不清楚。
总监又点我的名字，“漱茵。”
我快速地整理思绪，这件事一发生我的心里便想过好几种应对问答的方法。
“在。”我说，“酒店的合同是我和销售签的，但签完之后我给魏哥看过，合同是没问题的，上面的日期也是到13日……”
我还没说完，魏琪就立刻插嘴，“我中途告诉过你，要延长一天住宿，这个事你没告诉酒店吗？”
我没理会他有点咄咄逼人的态度，继续说，“是这样，中间我是收到了消息，也通知了酒店销售，他也答应我去协调了。前一天我和他确认过，当天一些客人收到了退房电话反馈到我这后，我去找他，给我的答复是因为他们的系统错误导致那些本该订了的房间又被放出去了。”
总监是一个快四十岁的女人，她的眉毛蹙起，问我，“你没有和他签补充协议吗？”
面试的时候宋芳表现出了重点培养我的意思，实际迟迟不能定岗，这和大公司的管培生体系似乎很像，但对于小公司没什么可执行性。
这次是我首次独立负责一个板块，就出了这种事，不管是因为什么，总是要有一个态度。我承认了错误，“确实没有，不过我当时问了部门里其他老员工，也和魏哥说过，都说是不用。”
魏琪立刻跳出来用有些火爆的语气怼我，“你什么时候和我说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说，“你和我说了之后我和销售说完，就告诉你了。”
他连连否认，“我不知道，这种事保险起见都不能口头的，你和销售说的时候也没落到纸面上，这么做太不专业了。”
然后他和总监说，“宋总，你知道的，我手里的事本来就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