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我们可是要立马撤离?”
樊夜能够这么快找来,显然是他们暴露行踪。而幽燕两国的关系,向来密不可分。幽帝以燕帝马首是瞻。
若是他们不尽早撤离, 恐怕到时会被瓮中捉鳖。
“等等吧。”
若是之前, 谢雪斐必然是会毫不犹豫地撤离,但如今,他并不愿意这么快离开, 叶渃跟孩子在这里。
倘若燕寒不知道他们身份还好,若是知道……
“……这。”离墨眉头紧锁,上边的沟壑,已经凹得极深:“公子若是不尽快撤离,到时候恐怕难以脱身。”
何况陛下如今似乎并没有跟娘娘相认的打算,留在这里,这是打算做什么呢?
谢雪斐脑子有些乱, 手指压了压眉心, 颇有些烦躁:“你先出去安排吧, 朕先歇息。”
“陛下!”离墨没想到陛下如此意气用事, 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濯云方才也跟着过来了。这会儿见离墨劝不动他却还想要再劝,便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在离墨疑惑的眼神下,道:“去安排吧。”
离墨唇一抿, 抬头望向紧闭的门口时, 颇有些不甘心。可也知道,执着无用, 只能先去安排。
谢雪斐回了房,却不是立即躺下。只在房中来回踱步了片刻后,就下定决心一般出了门。
黑色的影子拉长, 很快,高大的身影,便与外边的黑夜融为了一体。
出了门后,他转过拐角,便如夜出的猫儿一般,悄然潜入夜色之中。
翻过墙头,如鹰隼一般,警惕地查探一番,见院里的护卫没发觉,他从墙边飞速掠过,穿过栽着紫竹的竹林,往正院而去。不过片刻,便从墙头,落在了假山旁边。
主屋里边,灯已经熄灭了。如今月悬高空,皎月如盘,假山旁边的小池塘似乎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
谢雪朝着主屋看了一眼,而后挪了过去。
窗户并没有封严实,透过窗缝看进去,隐隐约约的,就看到了里头那躺在床里的三人。
叶渃身上着粉蓝白扣立领中衣,窈窕的身影,透过粉色的帐幔,若隐若现。
两个孩子睡觉似乎不太规律,一个躺在她身旁,一个睡到了另一边,小小的脚丫,正踢着她的手臂。
这样的场景,看起来温柔美好。
谢雪斐忍不住轻柔一笑,宽大的手掌搭在窗上,目光炯炯。
可他却不敢进去打扰他们,生怕一进去,会让叶渃发现自己的存在。
然而很快,这样的平静还是被打破了。
外边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守在外间的清俪打开门,就听到碧霞着急道:“外边来了不少极客城官兵,正在挨家挨户查找重犯,这会儿闯进来搜查了。”
说话间,外头的人已经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了,大约有十多人,身上穿着军服,一个个看起来,都带着煞气。
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人。看打扮,不像是邬城的官兵,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查什么重犯,走过看到摆在路旁的花盆,都一脚给踹了。
清俪蹙眉,连忙进房去把叶渃喊起来。
叶渃却已经被这吵闹的动静给吵醒,披了件外衫之后,便走了出来,问道:“发生什么了?”
碧霞跟着小跑进来,看了一眼外边横冲直撞进来的官兵后,低声道:“官兵在查要犯,奴婢说了家中几乎都是女眷,他们也非要闯进来,根本拦不住。”
叶渃在邬城住的时间也不短,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微微颔首后,走了出去。
就见到横行霸道地搜院子的官兵后方,出现了一名着蓝色团花袍子的中年男子,此人是邬城刺史。以及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穿着青黑色袍子,衣上绣着蛇图腾,头上带着类似叶渃原来世界少数民族带的帽子,鹳骨很高,五官锐利得仿佛一把随时出鞘的匕首。
来者不善。
但叶渃并未做什么亏心事,心也不虚。
大大方方地走出去,看向那邬城刺史,问道:“大人这么大阵势,这是要做什么?”
出现在门口的女子,外披着浅绿色地纱衣,里头,蓝色中衣勾勒出姣好身形,即使如此夜色浓重,但借着火把的光,还是能够看出她生的极为美貌。这明眸善睐模样,比樊夜前阵日子新得的美人夏姬还要美上十分。
男人暗沉的眸子突然晦暗,锐利的眸光,盯在叶渃身上,让她如芒刺在背。
他出声道:“有重犯逃到了邬城,我们正在搜查。”
樊夜这怪异的目光,让叶渃有些难受,她很淡笑了一下,提醒道:“大人查犯人便查犯人,路旁的花花草草无辜,里头也藏不住人,大人还是小心一些。”
邬城刺史董于见叶渃竟然如此说话,登时大怒:“大胆,岂可如此跟樊将军讲话。”
叶渃皱眉。
她知道幽国跟燕国关系好,但幽国说白了不过是依靠燕国存活,这邬城刺史,怎么就一副跪舔樊夜的模样。
“董大人。”向来脾气差的樊夜这会儿语调反而有些轻快:“这位姑娘说的对,我们的确是有些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