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一边揉着困倦的眼睛, 声音也软绵绵的。
揉着眼睛念叨完,耷拉的眼皮一下子垂了下来,便立马睡着了。
真是个孩子呀!
清俪忍不住一笑。
而后看向姝姝, 哄道:“姝姝, 弟弟已经睡了,你也早点睡好不好?”
“等会睡醒,娘亲就回来了。”
但姝姝并不信, 摇头道:“姑姑昨天,也是这样子说的。”
小嘴紧抿着,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质疑。
主子当初在燕都落脚后,就开始做起了生意。如今已经有了一片自己的产业。这次外头的布庄出事,主子去处理,已经离开了三日。
姐姐终究还是比弟弟难应付一些。
清俪无奈一叹,道:“那要是你娘亲不回来, 你就不睡吗?要是不睡, 你娘亲回来看到, 可是会生气的哦。”
姝姝小嘴噘了起来。
片刻后, 浓密长睫颤动,腮帮子似乎有一点点不服气,可是最终,双眸还是慢慢地合上了。
终究还是个孩子, 还是害怕娘亲生气的。
待孩子睡熟之后, 清俪退了出去,到了廊下, 抬眸看了一遍门外的夜色,又叹了一口气。
月挂枝头,周围云雾缭绕。
深夜时分, 谢雪斐从梦中惊醒。
他方才似乎在做梦,可梦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却反而让他觉得发慌。
他似乎,有很长时间,没梦到过叶渃了。
他试图回忆她的模样,可也发现,她的轮廓,渐渐在他脑海之中消失。
谢雪斐手指微颤,整个人有些慌乱。他无法忍受,她的样子,在他的脑中渐渐消失。
慌躁地从床上起来,赤着脚,他便去寻找他那放在多宝阁旁桌案旁的画,可是搜了一会后,发现那本应该放着他最珍爱的画像的地方,也是空荡荡的。
他这才恍惚想起,他出来,似乎并没有带那幅画。
心神不宁,他赤红着一双眼眸,望向门外,像是夜里发狂的野兽:“濯云,拿纸来!”
外头濯云靠在门上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猛然听到谢雪斐的声音,浑身震了一震,立马就往里奔去。今夜并无大事,虽不知道陛下深夜唤他拿纸笔是为何,但濯云这几年早就学会了慎言,谢雪斐要,他便取来,又点了灯。
备好纸后,濯云在一旁给谢雪斐研磨。
房中灯火暗黄,烛火跳动。
男人修长的纸捏着笔,沾着墨的笔尖轻落在纸上,不多大一会儿,一个女子的轮廓,便被描摹出来。
濯云余光不经意瞥到上边,上边的笔画,勾勒出来的,是皇后的模样。
而谢雪斐,腰挺得笔直,垂着头,忘我地画着。周围的一切,仿佛成了虚空,不复存在。他的眼里,只有手中的画,画中的人。
濯云立在一旁,手中眼眸微垂。
想起当初自己劝诫陛下,反而被陛下厌弃。心里是说不出的压抑。
陛下走到今日,也是,咎由自取。
天色由暗转明,濯云立在旁边,立的腿都僵硬了。手也有些累。
抬头一看,便见到谢雪斐搁下了次。手中的画也终于收尾,上边的女子,削肩细腰,披着浅粉色纱衣,头戴步摇,额贴花钿,如清水芙蓉,灼若芙蕖,艳压群芳。她手中拿着团扇,正笑得娇艳,似乎正看着谁。
每一笔,每一画,都传神无比。
濯云不禁由衷赞叹陛下的画技。
然而谢雪斐望着这画,却是觉得,她身旁空空的,仿佛缺了什么。
谢雪斐想要给她的手,添上一枝花枝。
可是一直之间,又不太记得,她最喜欢的花是什么。她喜欢桃花,也喜欢海棠,栀子也喜欢,梅花也是喜欢的。
她喜欢的花,似乎是有些多。
想不起来她到底最喜欢什么花,谢雪斐最后放弃。便想画别的东西。
从上往下扫了一眼画像,他猛然发现,他似乎,不经意地,就把叶渃画成了一个纤娜多姿的美人。可是她走的时候,腹中还怀着他们的孩子。
谢雪斐微微一笑,终于知道缺了什么。
可笔落到纸上之后,他脑海中却空空的。
他根本想像不出来,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像他?还是像她?
一个小小的身影,这时候突然闯进了她的脑海之中。小小的女娃娃,在烟雨朦胧之中,撑着一把小伞,蹦蹦跳跳的往前走,模样可爱稚气。
谢雪斐觉得,她们的孩子,或许是这样的。
可是,她们的孩子,根本不是这样的。这是他昨日在外头看到的小女娃,她是别人的孩子。
手中的笔落下,落在纸上,沾着墨的笔尖,落在画中美人的手背上,不过瞬间,这被精心勾勒的话,便被破坏掉了。
姝姝第二日起了个大早,起来时,天边刚露出鱼肚白,旁边聚拢着乌云,乌云层叠,看得人心情都有些不快。
身旁仍旧是没有娘亲的身形,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