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渃不理他,坐在床上不说话。
谢雪斐见她不搭理,似乎也觉得无趣,加上有些困,便也复躺下。
说了声你早些睡,往下拉了拉被子,便睡了过去。
没多大一会儿,匀称的呼吸,便传了出来。
叶渃侧头望了一眼,他似乎是真的睡熟了。垂在腿边的手,微微动了动。但叶渃并没有太过着急,而是过了一会儿,手指这才,摸向了放在枕下的簪子。
簪尖正对着纤细的指,叶渃侧身,看着谢雪斐安静的睡颜,见他没有动静,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眼前有些暗,望着他时,脑海之中,各种画面蜂拥而来。
想起来以前跟他在一起的种种。想起了舅舅,想起了盈春,裴景瑞,还有丞相。
以及,如同笼中之鸟的自己。
她想起了,谢雪斐曾经给她允诺,会与她白首不相离。
她想起了,那是打仗,他在前线。她在后方,他知她想念他,便一日给她写一封信来安抚她。她给他分享怀着孩子的喜悦,他告诉她他的思念。那些信,如今还在公主府之中。
她又想起了,他们初初成婚时,她办赏花宴,他陪在她身侧,事事尽心,那时,交好的姐妹一件羡慕地问她,到底去哪里捡了一个这么俊美而又懂得疼人的驸马。
而不过两年,一切一场幻梦,突然就被撕裂了。
叶渃手中紧握的簪子,从半空落下,正对他的心口。很快落在了谢雪斐身上,扎入了血肉。
只是,并不如她所想一般,往心口扎去。而是被他用手挡住。
谢雪斐坐了起来,手掌,攥住了叶渃刺向她的簪子。
黑暗之中,他沉沉抬眸,并未看自己手臂上刺着的簪子,而是看着她,声音带着些许戾气:“你果然想要再杀我。”
叶渃身子一震,错愕之中。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她笑了一下,微哑的声音,带着轻讽:“是。”
外头似乎是有风进来了,吹得叶渃觉得身上有些凉。浑身的血液,也有些僵硬了。
然而她心里,反而有些平静。等着谢雪斐的下文。
也不知,这一次,他是否还会大度地,饶过她。
黑暗里,叶渃的红唇,轻翘了起来,手指,缓缓松开了手中的簪子。
房里的声音有些大,宫人立马敲门:“皇上,娘娘,可是要点灯?”
“不用。”谢雪斐平静的声音响起,顿了片刻之后,他又道:“点灯吧。”
掌心向下,手一松,他就把手里的簪子,丢在了地上。带着血的簪子,就这么落在了地上。
浅碧连忙端着烛台进来,见到帝后都衣衫松散坐在床上,而地上还躺着一枚沾着血的金簪。浅碧满眼惊恐,又抬头忘了一眼床上不知是何神情的二人,脚步有些慌忙地走了出去。
谢雪斐下了床,披了件外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箱,又拿出了一个瓷瓶,折返回来丢在了床上,对叶渃道:“给我上药。”
叶渃黑色的清眸微闪,有些摸不懂他的行径:“你不生气?”
谢雪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带着褶皱的眼皮似乎有笑:“我怎么会生气呢?你不是时时刻刻都是这么想的吗?”
笑容瞬间收敛,他低眸看着她,再度重复:“给我上药吧。”
叶渃却并不配合:“我不想。”
谢雪斐面色有瞬间的难看,旋即又恢复了一脸和气:“罢了,你不愿意我不逼你,我出去找太医,你好好睡吧。”
“也莫要想不开,万一你有事。他们会一起陪葬。”谢雪斐说话声略顿,接着继续补充,语气中带着淡淡胁迫:“不,他们或许会比陪葬更惨。大齐有许多折磨人的酷刑,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渃渃你应该有所听闻。”
“别让朕为难。”谢雪斐离去前,抛下了这么一句话。
叶渃这才知晓,他早就洞悉她的想法。
谢雪斐习武,反应自然比寻常人灵敏许多,她知道,她对他动手,未必能够成功。因此她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可能。若他不死,那就是等着他杀她。
她甚至还在想,倘若她真的死了,会不会也能跟以前里看到的一般,能够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可是,谢雪斐终究,还是比她想象的冷静。他不仅没因为她的举动激动生气,反而把她的想法摸得透透的。
叶渃当然不可能自杀。
她把头埋在膝盖间,眼泪渐渐从脸颊滑落。这样的日子……么时候会是个头?
谢雪斐这一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叶渃一开始以为他是在生他的气,后来听到两个宫女在廊下私语,这才知道。他出了宫,并且已经出去了不短时间。
如今正是春日,往年这时候大周也不会有么大灾,若说谢雪斐为么要出宫那么久,叶渃只想到一个理由。那就是,为了他心中的朱砂痣。
原来她并不值得他生气呢。
叶渃坐在窗前,指尖划过窗旁放着的兰花的叶子时,忽觉好笑。
突然想到,若是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