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柿饼和红枣馅儿的馒头,何田又做放松子仁和核桃仁馅儿的馒头。
把松子仁核桃仁碾碎,加上白糖或者蜂蜜,包在馒头里。
为了区别不同馅儿的馒头,核桃馅儿的做成了小刺猬的样子,松子仁的是小兔子。
这两种馒头的做法更简单了,把面团放在案板上压扁,包上馅料,捏紧皮,重新揉成一头略小一头稍大的椭圆形的团,小的那头是小动物的脑袋,大的那头是圆滚滚的屁股。
做兔子的话呢,就在脑袋那里用剪刀剪两下,翘起的面蒸出来就是兔子耳朵。
何田做的示范是森林里常见的野兔,易弦做的时候把兔子的两只耳朵剪好后垂在脑袋两侧了,说这是垂耳兔。
做刺猬馒头也不难,就在面团上浅浅地剪上十几道,翘起的,就是刺猬身上的刺了。
最后,再用一颗松子或者干树莓给小兔子小刺猬做上眼睛。
易弦兴致勃勃地做了两个兔子三个刺猬,才忽然恍悟,何田这是把她当小孩儿哄呢。
她撅着三角嘴看看何田,发现其实何田也玩得挺开心的,又笑了。
新年,或者说,任何节日的意义,也许就在于这种无所事事的快乐。
为了庆祝新年,何田和易弦准备了很多食物,在新年前夕摆了满满一桌子。当然了,光馒头就有四样呢。
除了各式各样的馒头,他们还准备了两道主菜。
板栗炖熏鸭倒是平时常吃的,另一道主菜则比较稀罕。
经易弦提醒,何田重拾小时候的爱好,把白菜梗和萝卜头放在碗里泡着,真的养出了白菜花和萝卜花。
这几颗白菜花被她全剪下来,和鱼片放在一起清炒,白色的鱼肉配上浅绿色的花梗和淡黄色的花,看起来非常好看。和另一道主菜中熏鸭的红色板栗的棕黄对比鲜明。
两道主菜之外,何田还做了两道甜点。一道是琥珀核桃仁,裹上用蜂蜜和糖熬的糖浆的炸核桃仁,另一道是樱桃枫糖果冻。
炸核桃仁还罢了,樱桃果冻就显得有些难得了。
何田用的是蜜渍樱桃。
夏天收集的野樱桃,洗净,去核,煮熟,放冷之后放在玻璃瓶里,用蜂蜜渍了,可以保存到第二年夏天樱桃再次成熟的时候,甚至更久。
这时取出来十几颗,放在一个小锅里,加上枫糖浆,再加一点点非常非常少但是又很重要的盐,搅匀静置。盐可以平衡甜味。
在一只陶碗里加上烧水,放到比手指稍微热一点时,把做果冻的寒天条剪下细细的几条,放入碗中,搅动,当寒天条完全融化了,何田郑重地取出一个大玻璃碗,洗净,先把樱桃倒进玻璃碗中,再倒入寒天,轻轻搅一搅,静静放一晚,果冻就做成了。
透明的玻璃碗里是殷红晶莹的果冻,还有大颗的樱桃。
这样,两道甜点就都做好了,一冷一热。
吃年夜饭之前,何田把冬至那天做的香拿来,在桌上放了一个装着细沙的陶盘,取出三颗香丸,放在上面,引燃一支细柏枝,把香点燃。
香气袅袅上升,起初是白色,烧了一会儿,快升到棚板时,烟雾变成淡淡的粉红色,看起来美极了。
何田和易弦同时合上双手,闭目不语。
何田在心中默默祝祷,“奶奶,你好么?你看到了么?我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她睁开眼睛,看向易弦,只见她睫毛颤动,嘴唇微微翕动,不知在祈祷什么。她像是能感觉到何田在看她,朝她转过头,还没睁开眼睛,嘴角就向上微翘。
当易弦睁开眼时,果然,像她想象中那样,何田也正在对着她微笑。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会儿,一起微笑。
在他们头上,冷杉和白鼠尾草做的香丸燃烧的浅粉色烟雾久久萦绕不散。
炉火里燃烧的木柴,散发不同香味的食物,在这个静谧的寒夜里,显得更加珍贵。
冬至后的第二天,风雪如约而至。
易弦从没见过这样大的雪,就像无数雪片被人从天倾倒下来,先落下的还没落到地上,就被后来的雪花追上,叠在一起。
这样的雪落地有声。就如同夏季暴雨时雨点敲打地面时发出的声响。
然后,风也来了。
这风穿过森林,把树木上的积雪吹散,新落下的雪又赶快补上,高大茂密的树木并没能让风速减小,或者,这就是减小后的风速。
呼啸的风把森林中其他一切声音都掩盖住了。
这时如果外出,整个视野中,全是白的——假设你能顶住风雪睁开眼睛的话,目之所及,也只是一层一层的雪片。
还好,在这之前,何田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些插在室外雪地中的木棍并不是单纯用来测量积雪深度的。在每个窝棚前竖起的木棍上浇上水,它们就结实地冻在雪中,再在木棍之间拴上粗绳,不得不外出时——比如去取柴火,去喂大米,她们就抓住粗绳一步一步行走,才不至于走错路,在自家门前迷失在风雪中。
这样的事不是没有过。
曾经就有人只是要去柴房拿些柴火,结果一去不返。大暴雪结束后,家人发现他就缩在屋子外墙。可是他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