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钥市常年笼罩着雾霾，灰暗的天空宛如厚重的棉被盖在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叶露看着面前破败的门牌，再三确认上边的名称跟地图上有无出入。
她有些唏嘘，在以前那个世界，她曾短暂的了解过福利院。拜大环境的恩赐，无论是环境还是设施设备，都比这个所谓的市福利院要好上太多。
门口破旧不堪，哪怕是步入到里面，也肉眼可见的萧条。
因为生育成本过高，没有人愿意生养的情况下，导致福利院里的孩子越来越多。所谓“福利”，对孩子们来说不过是幻影泡沫。
叶露倚在门框处，眼前说是“教室”，不如说是个昏暗的流水线工厂。
老旧的木桌吱嘎作响，不过四五岁的孩子端坐在两侧，手上组装各种机械零件。
叶露在他们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朝气，只有麻木不仁的表情，和空洞无物的眼神。
“这位女士。”负责人搓着手走过来，“你是来领养孩子的吗？”
叶露颔首：“嗯。”
负责人是个胖胖的男人，见她点头，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眼睛迷成条缝：“好的好的，这边请！”
在他眼里，叶露穿得光鲜亮丽，一看就是移动的金猪。
肯定能狠狠宰一笔。
叶露跟在负责人的身后来到会谈室，相较于空气浑浊的流水线工厂，这里几乎可以称作是天堂。
负责人拉开皮革靠椅，礼貌伸手：“请坐。”
福利院虽然私下对孩子们不好，但面子功夫做得很足。他将一本厚重的花名册递过来：“你想领养哪种类型的孩子？男孩女孩？小一点的更容易养熟络，大点的可以赚钱。”
叶露不由得想到那些站在舞台上的仿生人，他们的处境太过相似，都像是商品一般，摆放成列供人挑选。
从资料的崭新程度不难看出，已经很久没有人翻阅它了。
第一页是福利院的资料，叶露翻页的手顿住，指腹落在资助方的名字上。
“你们福利院有康拓生物的资助？”
负责人闻言笑得愈发讪媚起来：“是的是的，毕竟这么多孩子呢。我们都是纯福利事业，没有资助根本养不起这么多人的。”
叶露嗤笑声，并没有搭话。
有资助，却还需要他们去当流水线的工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搞福利，实则也是打着“善良”的幌子压榨孩子的黑心商人罢了。
再往后翻，这本资料更像是花名册。待领养的名单里，4-5岁的孩子居多，8岁以上的基本都被打上了“已领养”的标记。
如果是几个，那可以称之为巧合。但近乎90%的巧合，那只能是人为。
叶露心有疑问，现在却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她只想知道，康拓生物将铁锈的妹妹放到福利院来，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迟迟没有开口，负责人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只当她是没挑选到合适的，便耐心等待着。
良久，叶露装作不经意地翻到尾页。最后一个孩子进入福利院的时间是上个月，而且是个男生。
不符合铁锈妹妹的特征。
“你确定所有的孩子都在上边？”叶露问。
她面不改色，从容又冷静，就像是个冷漠的商人。末日里没有演技是混不开的，叶露知道如何做才能博取他人的信任。
“都在上面了。”负责人态度诚恳，“我们可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叶露淡漠地说：“我没这么说。”
“做生意嘛，讲究个诚实。”她礼貌的将资料递回去，“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罢，她打了个呵欠：“早知道浪费时间，就不该听他们的来一趟。”
负责人犹豫的时间里，叶露已经毫不留恋的快要走到门口推门了。
他咬了咬牙，试探道：“你听谁说的？”
叶露勾起唇角，又在转身的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一个小小的福利院负责人，也想窥探上头的机密。”
“是该说你不知好歹……还是夸你没有眼见力呢。”
她周遭自然流露出的上位者气场，让本还在狐疑的负责人多了点信服。
“对不起。”他说，“但这确实不能告诉你。”
他没有否认，叶露灵光一现，试探性地问：“嗯，资料保存好。”
“这个你放心，”负责人拍拍胸脯，“都在电脑里存着呢。”
那就好办了。
叶露点头：“嗯，好好干。你通过考验了。”
负责人肉眼可见的喜上眉梢，叶露则深藏功与名，翩然离去。
“姐姐。”
叶露走至福利院大门时，感觉到一双小手拉住了自己的衣摆。
她回身望去，脸色蜡黄的小姑娘握着朵卡纸叠成的花束：“送给你姐姐。”
她体型十分瘦弱，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底下，藏着一丝不安与恐惧。
叶露目光落在花束上，阴谋的味道油然而生。
但她还是摸了摸小朋友的头：“为什么想送花给我呀？”
女孩虽然怯懦，但语句极为通顺：“因为觉得你看起来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