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西言对自己的复习状态挺满意。
考试前一天他就已经把考试内容复习了两遍,把一个月后举办的奥赛习题也做了个七七八八。
过几天,他应该就能把那块金奖的奖杯和第一名的成绩单一起送给先生了。
蔺西言背着书包熟视无睹地走在脏乱的小巷,轻快的步子带着雀跃。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去,碎嘴的婆婆阿姨指指点点嘀嘀咕咕的模样,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到了家附近,他的脚步却慢了起来,放在门口的纸盒里多了几个烟头,平日里摆得整整齐齐的木桌乱成一团,屋子里有一股散了很久仍未散尽的烟气。
张红玫系着围裙出现在厨房门口,头发半扎着,看着温婉贤淑,把有些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她斟酌着温柔道,“西言,妈妈知道你上次说的都是气话,你是妈妈唯一的儿子,你一定不会不管妈妈的,对吧?”
蔺西言看到她,好心情一下子打了个折,沉默道,“你还想怎么样?”
“妈妈怎么会害你呢?妈妈和他们都说好了,只要你去他们那里上班,用工资还债,他们就不带走妈妈。”
具体是什么地方,张红玫也不知道,虽然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死道友不死贫道,她还是得先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屋里瞬间变得很安静,只听得见厨房里的烧饭的声音,那是幼年的蔺西言最渴望听到的声音,只是没想到真正听到的时候是在这种时候。
蔺西言觉得好笑极了,除了张红玫,他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所以你把我卖了。”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张红玫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显然是自知理亏,“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这怎么是卖呢?妈妈只是帮你找了个工作而已,你还年轻能吃苦,这个工作累是累一点,可是很赚钱啊。”
她说着说着似乎觉得挺有道理,又理直气壮起来,“你看你在一中读了那么久,不还是成绩稀烂,以后出来都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了。”
蔺西言静静地看着她。
“是啊,这么好的工作你怎么不去呢?”
张红玫瞬间有些卡壳,眼珠子乱飘,“妈妈……妈妈这不是年纪大了吗?他们也不要我啊。”
“我不去。”蔺西言讽刺道。
“……这、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你不会怪妈妈的对吗?”张红玫心虚的目光飘到了蔺西言的身后。
蔺西言转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围上了一大波人,他们身上的香烟气和屋里残留的一模一样,说明他们在屋里也待了很久。
这伙人比上次那个所谓的龙哥看上去更加健壮,肌肉虬扎,穿着贴身的黑背心,虽然没有纹什么花里胡哨的纹身,看上去却更加让人忌惮。
蔺西言薄唇一抿,明白今天想跑出去很难了,明明生活马上就要好起来了,为什么……
手表其实有紧急通话装置,但他却不敢按下那个按钮。
他不想……给先生惹麻烦。
那伙人却没给什么时间让他想太多,除了领头的两个人,其他人都冲了上来,要把他捉住。
张红玫趁着混乱偷偷溜出了房间。
打手道,“老大?”
黑老大吐了一口烟圈,“不用管,外面自然有人守着她。
之前没注意,这小子的眼睛倒是不错,是个上等货。”
打手跟着拍马屁,“我也这么觉着,之前咱们斗兽场里的摇钱树不是被救走了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看是这个理,他这劲儿也挺像的。”
曾几何时他们斗兽场也是辉煌过的,一头雪狼王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可惜辉煌的时间太短了。
少年就像一头幼狼,虽然有股狠劲,但是实力仍然没有到达真正最巅峰的时候,只能呲着一口奶牙故作凶狠。
不堪一击,还需要□□□□。
黑老大眯着那双狠厉的眼,居高临下的叼着一根烟。
破破烂烂的窗外天气逐渐阴沉,乌云密布,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谁都没有注意到,少年手上被护得极好的手表在乱斗中掉了下来,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它色彩鲜艳,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幼稚,却让落于下风的少年突然力量大了起来。
凌乱的脚印踩在上面,鲜艳的图案上不一会儿就满是鞋印和灰尘。
少年拼命想去捡起来,却怎么也接近不了,他努力挣扎着,甚至逮人就咬,每次只差一点点就要抓到手表的边缘,却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被一脚踢到更远处。
打手们心里纳闷,没想到这小少年看着挺瘦小的,力气倒是一波比一波大。
不过,还是不够。
倏地,一个极细小的声音响起,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这个声音,却让少年一下怔愣着止住了所有动作,被轻而易举的抓住了。
是玻璃的碎裂声。
他把先生送他的礼物弄坏了。
自从蔺西言拿到这块手表后,每天珍惜得摸都不敢摸,甚至还要仔仔细细擦上三遍,走路都小心翼翼,就怕哪里磕了碰了,但是现在它碎了。
“手表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