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僧格林沁?”
“这还用问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也不容易。真要是静候旨意,什么也不做,丢了炮台,全军溃散,一定会被治罪。相比之下,还是当机立断的好。”
“守不住要被治罪,打胜了也落不着个好,这算什么事啊!”
“志行,这些牢骚话你也只能跟我说说,可不能在外人跟前说,何况僧格林沁不容易,皇上更不容易。”
“我知道,我只是有感而发。”韩秀峰连忙换了话题,故作好奇地问:“博川兄,你只说打了个大胜仗,却没说战果,究竟是怎个大胜?”
“僧格林沁奏称英夷不收照会,不遵理谕,屡将海口所设铁戗等件,撤毁多件。大前天下午,更是闯入口内,先行开炮,官军不得不回击。
夷船受伤多只,犹以步队搦战,势甚猖獗。我军击毙夷兵数百名,生擒两名,余皆败窜。计夷船入内河者,共十三只,惟一船逃出拦江沙外。”
“还真是个大胜仗。”
“胜是胜了,可西夷坚毅的很,此次大败,怕未必甘心啊!”
“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事已至此,只能这么想了。”说到这里,文祥突然想起件事:“差点忘了,这一仗我官军伤亡三十余人,直隶提督史荣椿、副将龙汝元身先士卒,亲自操炮,不幸中弹殉国,皇上已著军机处议恤。”
“史荣椿和龙汝元殉国了!”
“僧格林沁奏报的,这么大事应该不会有假。”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仗打的,竟折损两员悍将!”
文祥知道龙汝元是河营出去的人,能理解韩秀峰此时此刻的感受,连忙道:“折损两员悍将,是令人痛心疾首,可这事真不能怨僧格林沁,因为交战时僧格林沁也在炮台上,冒着枪林弹雨亲自督战。”
韩秀峰长叹道:“还真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啊。”
“志行,你是上过战阵的人,生离死别见多了,想开些。”
“想开些,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
“别胡思乱想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天津的事儿还没完呢。”
……
皇上没发话之前,辅佐惠亲王的差事依然要办。
南苑太远,晚上下榻在会馆。
第二天一早,刚吃完早饭正准备让冯小宝备车,待会儿接着去惠亲王那儿听用,储掌柜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见着他就兴高采烈地说:“四爷,天津大捷,天津大捷,僧王打了个大胜仗,把洋人杀得落花流水!”
韩秀峰没想到消息传得如此之快,下意识问:“你是怎晓得的?”
“外头都传开了,不信您出去瞧瞧。”
“好,去看看。”
放下饭碗,跟着储掌柜来到巷口,只见斜对面的茶楼门口挤满了人,二人挤不进去,只能在外头听。
只听见里头有人跟说书先生似的,抑扬顿挫地说:“英夷仗着船坚炮利,游驶入滩心,把截港的铁锁,用火药炸掉,真叫个蛮横。恒福手足无措,却不道竟恼起一位英雄,此人就是赫赫威名的科尔沁亲王湍多巴图鲁僧格林泌僧王爷!
僧王怒道:洋人太瞧我中国不起,不给他个厉害,如何会知道?立饬海口官兵,严行防备,待洋船进口,立即开炮轰击。恒福意欲拦阻,僧王道:不干你事,开了衅端,有我担当。”
“好!”
“僧王乃真英雄也!”
……
里头那人见一片喝彩,更来劲儿了,竟爬上方桌,哗啦一声甩开折扇,眉飞色舞,摇头晃脑地说:“次日黎明时光,就有军探飞报,洋面上触板火**小十三艘,高竖红旗,飞行挑战,已抵港口。
咱们排列的铁戗,被他拉倒了十多架,将次逼近炮台了。僧王大怒,立传将令:洋船闯入了口子,海防各将全都处斩!此令一下,火焰轰天,炮声震地。诸位,你等晓不晓得僧王此刻在哪儿?”
“在哪儿?”
“王三爷,僧王不是在炮台上督战吗?”
“非也非也。”
姓王的家伙故弄了个玄虚,又摇头晃脑地说:“僧王此刻正跟诸葛孔明一般,端坐在天津城楼上独酌,静待捷报。两名侍卫,左右轮流不住手的斟酒。僧王引着巨觥,只吃肥牛大肉,山珍海味,一应精细蔬菜,概摒不用!”
“海口炮火连天,僧王怎会在城楼吃酒?”一个油头粉面的八旗子弟站起来问。
“你懂什么,你又念过几本书,僧王这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姓王的可能意识到刚才说的太扯了,旋即话锋一转:“吃着吃着,军探络绎报来,都是好消息。未及夕阳西下,已经雾解烟销,十三艘洋船,只逃脱得一艘,其余不是轰沉,就被击损,差不多是全军覆没。
次日,英夷又率步队,从陆路抄杀前来。僧王闻报,亲自出马迎战,手下三千骑,都是关外健儿,蒙古骁将,策马飞驰,真是气吞雷电,色变风云!洋兵见了,尽都骇然。霎时间枪声如爆竹,弹子似飞蝇。
两军拚命扑战,僧王冒弹直进,手下将士,谁敢落后?千骑骤进,万刀齐斫,数百名夷兵,早都蹂做了肉泥,生擒兵目两名,奏凯而回。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