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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俊刚开始有些瞧不起曹毓英,甚至还变着法戏弄曹毓英,而现在他赫然发现让曹毓英代为向几位军机大臣禀报夷情也有好处,因为只要涉及夷务的谕旨和奏折都要经过曹毓英这个领班军机章京之手,皇上觉没必要再让内奏事处给“厚谊堂”钞阅,而是命“在厚谊堂上行走”的曹毓英直接与“厚谊堂大掌柜”韩秀峰沟通。
对恩俊而言这就意味着不用再跟之前那般每天天还没亮就得进宫“接折”,不用再起大早,不要再挨冻,更不用再风里来雨里去的来回折腾。
曹毓英一样很喜欢“在厚谊堂上行走”这一兼差,毕竟这样的机密大事别人不只是没机会参与,而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不但每天“下班”之后也跟恩俊那样在马车里换身普通衣裳,先来书肆坐会儿再回家,甚至以保密为由提出让‘厚谊堂’的马车接送他上下班。
“厚谊堂”虽是个算不上衙门的衙门,但庆贤家“拨给”的银子每年多达一万两,相当于永定河道衙门大半年的河工款,韩秀峰手头上宽裕的很,不但一口答应了这个要求,还跟对待恩俊、大头一样额外给他支了一份薪俸。
谁也不会嫌银子多,何况多兼一份差事多拿一份官俸再正常不过,曹毓英不但就这么笑纳了,并且就这么成了“厚谊堂”的人。
想到怀里揣着的两份谕旨,曹毓英无比激动,一下班就匆匆赶到书肆,一走进院子就让今儿个当值的大头去请韩秀峰、恩俊和庆贤。
韩秀峰以为有什么急事,只好把刚抱了一会儿的大头家闺女小心翼翼地交还给琴儿,在后花园来到因为多了四个蓝翎侍卫戒备比之前更森严的书肆。
“曹大人,究竟何事?看您容光焕发的样子,应该是喜事。”
“不是我一个人的喜事,是大家伙的喜事。”
“这么说我们都有份儿?”韩秀峰坐下笑问道。
“这是自然,我给诸位念念。”
曹毓英笑了笑,打开下班前让军机章京誊抄的谕旨,抑扬顿挫地念道:“……该夷呈出变通清摺,所开各条,均属荒谬已极,必须逐层指驳,以杜其无厌之求!即如与中国地方官交往一节,本有议定体制,地方大吏,各有职任,岂能于该夷所到之处,轻于会晤。至赁买房屋地基,运卖货物,亦应遵照旧约,断难任其随地建造,任意往来。况扬子江本非夷船应到之地,而海岸捕鱼采矿等事,更于通商无涉,是直欲于五口之外,另生窥伺侵占之意!
向来纳税或用纹银,或以洋银折交,历久奉行,从无用金之说。即中国钱粮,亦未有用金交课。又所称货物暂存官栈,由该商与中国税关看守,更无此理。京师为辇毂重地,天津与畿辅毗连,该酋欲派夷人驻劄贸易,尤为狂妄!咆呤所称鸦片纳税,及欲进粤东省城,尤为反覆可恶。其余各条,较之味酋,更属关碍大局,务当按款正言驳斥,杜其妄求!
至民夷相争,原有成约可稽,近来地方官有无审断不公,准其行查该督抚秉公办理。上海匪徒滋事,贸易维艰,如果夷商因此赔累,欲免欠税,朕抚驭中外,柔远为怀,原不难稍从减免。但应如何核减之处,亦须由该省督抚查明酌办。至广东茶税,据称滥抽每担二钱,天津亦无成案可考,必须由两广总督办理。
以上三款,尚可允其查办。此外各款,概行指驳!崇纶等即作为己意,据理晓谕。一面允其代奏,一面饬令回粤,如该夷执意不肯折回,亦可许其赴上海,由怡良等酌核办理,但不得轻率允许,总以饬回广东,方为妥善,并可云天津本非五口可比,此次该夷跋涉风涛,是以姑允代奏,傥再反覆不遵,嗣后复至天津,断不能如此次以礼相待……”
韩秀峰反应过来,不禁笑问道:“这封有理有据、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谕旨是出自子瑜兄之手吧?”
“这份谕旨的确是毓英草拟的,不过恭亲王、彭大人和杜大人也修过好几处。”
曹毓英笑了笑,又拿起另一道谕旨,又眉飞色舞地念了起来:“……崇纶、文谦等如能照此开导,必可折服该夷之心。且原定和约,所有贸易章程。如须稍为变通,俟十二年后再议一条。咪唎坚则定于道光二十四年七月,佛兰哂则定于二十四年十月,其互换条约,均在二十五年。距十二年后之期,亦复甚远。
该夷不当于此时,妄行渎请,若英咭唎和约条款内,并无此文,既称万年和约。便当永远信守。即谓我朝有恩施各国。准英人一体均沾之语。咪、佛二国,已不能于未经届期之先。豫议更张。英夷又何从为此效尤之举,崇纶、文谦等正可据理回覆,以塞该夷之口……”
“曹大人妙笔生花,真是笔下有乾坤啊!”
“志行老弟,庆贤兄,恩俊老弟,曹某之所以念这两道谕旨,可不是跟三位炫耀曹某的文章写得有多好,是想告诉三位对赖在大沽口不走的西夷朝廷总算有了个方略,而朝廷之所以能拿出方略,皇上之所以命军机处草拟如此义正言辞的谕旨,跟咱们‘厚谊堂’在节骨眼上打探到英咪二夷正在与俄开战、美夷国内党争内乱等夷情有很大关系!”
韩秀峰早料到他是因为这个激动的,恩俊则暗想原来因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