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出身,他自个儿也只是个拔贡!”费二爷不解地问。
“他是没考上进士拉上翰林,但不意味着他没学问,据我所知他不但饱读圣贤书,而且精通程朱理学。伍老爷上次来时曾私下里说过他的事,说有一次皇上召见,问他读的是哪些书,他说所读皆为程、朱之书。皇上说学习程、朱之人大都迂腐拘牵,您老晓得他是咋回的?”
“他咋说的?”
“他说迂腐拘牵是不善于学习的过错,程、朱以明德为体,新民为用,天下没有有体而无用之事。还劝谏皇上读书穷理,以丰富知人之鉴识;清心寡欲,以养成内观之明达,寤寐而求贤,内外皆得人,天下何忧不治。”
“他竟敢顶撞皇上!”费二爷惊诧地问。
“所以说越是迂腐的越认为自个儿不迂腐,”韩秀峰顿了顿,接着道:“我打阿精嘎板子时,石老爷说我是想做孤臣。其实不然,真正想做孤臣的是吴廷栋。他不但瞧不起我这个捐纳出身的,一样不打算跟他那些才高八斗的进士翰林同乡走动。估计连段大人的同年、现而今在湖南办团练的曾国藩曾大人他都瞧不上。”
“他竟如此孤傲!”
“可能过去经历过太多坎坷,觉得怀才不遇,所以既瞧不上我这样捐纳出身的,一样不屑与那些进士翰林为伍。”韩秀峰喝了一小口茶,想想又苦笑道:“之所以处处针对我,可能跟我年纪也有一定关系。您老想想,他外放前在京城苦熬了多少年?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估摸着他是觉得所有人都应该跟他一样先过十几二十年苦日子,先苦苦心志。”
“你少年得志,所以他妒忌你?”费二爷脱口而出道。
“或许在他看来,我韩秀峰不是少年得志,而是小人得志,哈哈哈哈。”
“你居然笑得出来!”
“我不笑,难不成还要哭?”韩秀峰摇摇头,无奈地说:“先是徐瀛,紧接着是杨能格,现在又遇上他吴廷栋。我算明白了,只要接着做官,像他们这样的今后会遇到更多。而不管被人家怎么瞧不起,也只能忍气吞声。怪只能怪我出身低微,没能考取个功名呢。”
想到韩四的官做到这份上,今后打交道几乎全是进士翰林或宗室勋贵,再想进一步靠得不只是政绩也要靠出身,费二爷猛然意识到韩四很难再像之前那般顺风顺水了,连忙岔开话题:“算算日子,伍老爷也应该有回信儿了。”
韩秀峰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从书架上取出一份信:“有信儿了,余叔下午送来了。”
事关韩四能不能过眼前这一关,费二爷急切地问:“伍老爷咋说?”
“伍老爷去找过肃顺大人,肃顺大人说不用担心,让我不用理睬吴廷栋,说皇上打算等秋高气爽时出京巡狩,到时候会给我个差委,让我随驾。”
“这就好,这我就放心了,”费二爷终于松下口气,但想想又问道:“志行,随驾是好事,可你现而今手下没几个兵,难不成就这么去?”
“随驾又不是护驾,再说天子出京这么大事,除了领侍卫内大臣朝廷是不会让其他官员带自个儿的兵去的,伍老爷在信里说到时候十有**会临时委派我统领一哨巡捕营的兵马。”韩秀峰想想又叮嘱道:“这事您和觉明晓得就行了,千万别跟外人说。”
“晓得,我不会乱说的。”费二爷点点头,想想又问道:“余有福呢?”
“走了。”
“把信送到就走了?”
“他现而今忙着呢,”提起余有福,韩秀峰忍俊不禁地说:“铁锁不是跟柱子一起在巡捕营当差吗,柱子和铁锁负责的那条街这个月发生六起窃案,其中一起的失主在军机处当差,是位‘小军机’(军机章京)。这案要是破不了,铁锁别说升官了恐怕还得挨板子,他岂能坐视不理,得赶回去帮着捕拿窃贼,追回失窃的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