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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张光成和李昌经把镇上的乡约、保正和几个甲长介绍给余青槐等带兵的海安士绅,安排好四百多乡勇晚上住哪儿吃什么回到励材堂时,胡师爷趴在地上痛苦地哀嚎,他的屁股已被打得血肉模糊。
他带来的十二个绿营兵丁显然没他说得那么不怕死,面对几杆自来火鸟枪老老实实摘下牛尾刀,排成一队蹲在墙根儿下,双手抱着脑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吉大吉二刚才挥舞着板子打胡师爷屁股的时候,韩秀峰也没闲着,已经写好了一封信和几份供词。
“吉大,让他们几个在供词上画押,再摁个手印。”
“是!”原来秀才老爷的屁股一样可以打,吉大从未如此兴奋过,接过供词就跑去让那些绿营兵画押。
张光成和李昌经大吃一惊,正准备问问到底怎么回事,韩秀峰竟走到胡师爷身边,看着正忙着画押摁手印的绿营兵说:“徐老爷的话胡先生带到了,徐老爷让胡先生送来的兵器本官也收到了,这儿没胡先生啥事,一样没有你们啥事,等会儿去找扇门板把胡先生抬回去,路上小心点,可别把胡先生磕着碰着!”
带头的绿营兵心想徐老鬼不好伺候,眼前这位年轻的老爷一样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他是想打谁就打谁,连主人都不带看的。心想要是不走,搞不好真会跟胡师爷一样被打个半死,急忙道:“遵命,小的遵命。”
“那还蹲着干嘛,赶紧把胡先生抬出去。”
……
十几个绿营兵一刻不敢耽误,急忙爬起来把胡师爷搀扶出院子。
”姓韩的,你等着,徐老爷不会饶过你的!”
“胡先生,别说了,我们赶紧走吧。”
李昌经回头看看被搀扶走的胡师爷,禁不住问:“韩老弟,你是这是做什么?他可是徐老鬼的人,你怎么能说打就打?”
“李兄有所不知,这龟儿子是徐老鬼派来的监军,居然口出狂言要我的脑袋,竟敢以下犯上,你说我能绕过他!”
“他……他敢这么说?”
“骗你做什么,徐老鬼打算让我们驰援扬州,说是驰援扬州其实是让我们去阻截贼匪保泰州,可又不相信我们,竟派这龟儿子来做监军,说啥子我韩秀峰要是敢临阵脱逃,他就要砍我的脑袋,还说啥子乱世用重典,徐老鬼只能先斩后奏,斩完之后再跟朝廷请罪。”
“他娘的,他以为他是谁!”
“所以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是可忍孰不可忍,徐老鬼欺人太甚!”张光成越想越窝火,忍不住控制不住竟踹了门一脚。
被一个师爷欺负到头上,李昌经同样郁闷,恨恨地说:“姓胡的没大没小也就罢了,徐老鬼难道也不懂规矩,他真以为他是钦差大臣,真不晓得他这清军总捕同知是怎么做上的!”
韩秀峰一边招呼二人进屋,一边苦笑道:“徐老鬼这官还真不是做上的,人家是考上的。”
“考上的又怎么样,就算他是进士出身也不能不尊朝廷的法度!”
“李兄,你这话说在点子上。”韩秀峰坐了下来,端起茶杯问:“张兄,许乐群得意忘形也就罢了,毕竟姓许的没见过啥世面,不晓得天高地厚,拿根鸡毛就敢当令箭。刚才这个姓胡的跟许乐群差不多,只是徐老鬼为何也敢在我们泰州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张光成楞了楞,一脸无奈地看着二人道:“他是欺负家父抱病不能理事。”
韩秀峰点点头,又微微摇摇头:“是,但不完全是。”
张光成不解地问:“韩老弟何出此言?”
“令尊抱病,张守备可没病,徐老鬼不一样说打就打张守备的板子,说夺职就夺张守备的职。”韩秀峰顿了顿,又看着李昌经道:“李兄一样没病,可徐老鬼还不是一样这么对待李兄。”
李昌经猛然反应过来:“光成,徐老鬼之所以敢为所欲为,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他拿住了杨殿邦和张廷瑞的软肋,他晓得杨殿邦和张廷瑞贪生怕死,所以他不管想做什么事,杨殿邦和张廷瑞都只能硬着头皮认。”
“他也是狐假虎威!”张光成蓦地站起身。
“差不多。”李昌经恨恨地说:“他一个清军总捕同知算老几,这是遇上了个胆小怕事甚至贪生怕死的张廷瑞的,要是搁其它地方,要是遇上其他府台,他徐老鬼一样只能做个说了不算的摇头老爷!”
张光成喃喃地说:“杨殿邦和张廷瑞要是不顾守土之责弃城逃命,那他们就不再是河道总督和扬州知府,徐老鬼也就不能再跟现在这般狐假虎威?”
“正是。”韩秀峰微微点点头。
张光成越想越激动,紧攥着拳头道:“家父还健在呢,家父才是泰州正堂,只要家父有一口气在,泰州就轮不着他徐老鬼发号施令!”
想到可以出一口恶气,甚至能把家小全接出城,李昌经急切地说:“对对对,张老爷才是我们泰州正堂,他徐老鬼只是移驻泰州,又不是分辖泰州。”
“真是当局者迷,二位,我这就回泰州!”
“张兄,你回去做啥,现在又能做啥?”
“拿回官印,让他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