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邻居们没想到韩四“飞黄腾达”了还念着他们,还带着新媳妇回来摆酒,能帮上忙的全来帮忙,帮不上忙插不上手的奔走相告,逢人便夸韩四重情重义,为人耿直敞亮。
要请的街坊邻居很多,纸人店却很小。屋里摆不下,只能把借来的七张八仙桌摆在外面。
琴儿从没来过这阴森恐怖的地方,有些害怕,可呆在外面就要跟刚才一样被街坊邻里们围观,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只能硬着头皮走进纸人店,上楼躲在韩秀峰住了多年的阁楼里,把窗户推开一道缝往下面偷看。
韩秀峰要跟街坊邻居们打招呼,实在顾不上她。
好在关婶来得及时,上楼陪她说话。
二人说着韩秀峰刚进城时的趣事,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天色已暗。
关婶肚子有些饿,正打算下去拿点东西上来吃,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她推开窗户一看,不禁笑道:“琴儿,柱子他娘回来了!”
都说丑媳妇怕见公婆,其实俊俏的媳妇一样怕见公婆。想到柱子娘从走马回来了,公公婆婆也应该会来,琴儿有些紧张,凑到窗边问:“在哪儿?”
“前头那个笑的合不拢嘴的就是……”关婶越看越不对劲,惊呼道:“咦!咋没见四娃子他爹他娘,柱子娘后头那丫头是谁,从来没见过!琴儿,你认得不?”
琴儿探头一看,只见一个头梳发髻,身穿布衣,低头含羞的乡下姑娘,拎着一只花布包裹羞答答地跟在一个妇人后面,还有个三十五六岁的乡下汉子,挑着两个箩兜边跟着走边东张西望,光顾着看热闹不看脚下差点绊倒,幸亏来吃喜酒的街坊多,被一个手疾眼快的街坊给扶住了。
“我也不认得。”
“我晓得是谁了!”关婶看着柱子娘那眉飞色舞的样,禁不住笑道:“就晓得她不会白走一趟,没想到她这么精明,竟把没过门的儿媳妇给拐回来了。”
“婶,你到底说啥?”琴儿好奇地问。
“一定不会错,那丫头是韩玉财的三闺女幺妹儿,就是你家四娃子的堂妹。韩玉财死了,韩家的事你家四娃子说了算,就做主把幺妹儿许给了柱子。只是今天这事柱子娘做的太荒唐,就这么把幺妹儿领回来也不怕人家笑话。”
琴儿心想原来是韩四的堂妹,是她嫁到韩家以来见到的第一个真正的韩家人,不禁多看了几眼。
果不其然,柱子快笑开花了,一边骂那些个调侃他的街坊邻居,一边忙不迭把他娘和那个村姑领进纸人店。韩秀峰则一脸惊诧,把刚放下箩兜的那汉子拉到一边,不晓得在问些啥。
“娘,幺妹儿,新娘子在楼上,关婶也在。”
“好好好,我上去瞧瞧。”
关婶从来没见过如此好笑的事,走到门口看着正往楼上爬的柱子娘问:“嫂子,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别急着上来,先把话说清楚,今天到底是四娃子摆酒,还是你家摆酒?”
“一样一样,四娃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跟我自给儿的娃一样,他摆酒跟我家摆酒没啥两样。”柱子娘咧嘴一笑,又回头道:“幺妹儿,赶紧叫人,这就是你关婶。”
幺妹儿头一次进城,而且来的是婆家,既紧张又害羞,迟疑了半天才怯生生地说:“关婶。”
“幺妹儿是吧,以前总听你爹提起你,今儿是头一次见,来来来,赶紧上来,先见见你嫂子。”关婶一看就晓得幺妹儿胆小,跑过去搂着幺妹儿胳膊,热情无比地把幺妹儿拉进阁楼。
见着琴儿,柱子娘格外高兴,竟翻箱倒柜找出两个玉镯,一个给琴儿,一个硬塞给幺妹儿,搞得俩人怪不好意思的。面对貌若天仙的琴儿,幺妹儿既紧张又有些自惭形秽,站在一边不敢吱声。
“幺妹儿,别怕,坐娘边上。”相比琴儿,柱子娘更疼她的儿媳妇,把幺妹儿拉坐到她身边,兴高采烈地说:“琴儿,四娃子他叔不是刚走么,幺妹儿要在家守孝,本来是不会出门的。听捎信的人说你们要成亲,可她家就她和她娘两个人,总得来一个,她就这么被我给拉来了。”
“是吗,这一路好不好走,你们累不累?”
嫂子问话,不回不好,幺妹儿偷看了一眼柱子娘,用蚊子般地声音说:“好走,不累。”
“我说幺妹儿咋这么就来了呢,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关婶接过话茬,转身问:“嫂子,四娃子他爹他娘咋没来?”
这事得解释清楚,柱子娘拉住琴儿的手,苦着脸道:“琴儿,你听我说,你们成亲这么大事,四娃子他爹他娘照理说应该来。可他们老实巴交,从来没进过城,这些年一直在家种地。听说你爹在府衙当差,他们有些怕,既怕你爹也怕给四娃子丢脸。”
确认公公婆婆没来,琴儿不仅没不高兴反而松下口气,连忙道:“这有啥好怕的。”
“乡下人都这样,”柱子娘拍拍她的手,接着道:“不过韩大来了,就是四娃子的大哥。他们晓得你们成亲,也晓得四娃子马上要去京城,家里又没啥好送的,就挑了两箩兜海椒(辣椒),全是刚晒干的,够你们吃一阵了。”
儿子成亲老子就给这点东西,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关婶怕琴儿不高兴,急忙道:“菜当三分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