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烈(2 / 3)

她又嘱托了宋苇几句注意安全什么的,挂断电话,听着某人耳机里传来的鼓点,叹了口气。

车第二次停到校门口。

聂思凡对宋萸挤出一个笑,“去吧。”

宋萸从座椅上直起身,极尽所能伸了个舒展的懒腰,聂思凡往侧边挪一下,躲开他的长臂。

“谢谢嫂子。”

他忽然笑了。

说完,下车,踏着懒散的步子走向校门。

还和保安聊了几句,才消失在教学楼拐角处。

聂思凡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句“谢谢嫂子”的言下之意,和他在年夜饭饭桌上的“慢吃”一样。

客客气气,但你感受不到丝毫的敬重。

甚至……还有点嘲讽。

聂思凡开始感到烦躁。

仅仅认识两天,她就烦了。

根本不用宋苇说的一个星期,她就知道宋萸有多遭人嫌,他比油画班上最调皮的学生还要不省心。

但她还得强忍着不爽带他几天。

聂思凡猛踩油门飙车回家,直接扑上床睡了一下午。

一觉醒来,天色渐沉。快六点了。

聂思凡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她迷糊中总感觉班主任的电话会打过来,跟她说宋萸又逃学了。

午觉都没睡安生。

但,手机很安静,没有任何消息。

他应该也闹腾累了吧。

聂思凡从冰箱取出碱水结,放烤箱里嘣一下,热面包出炉,就是她的晚餐。

她啃着面包,在偌大的客厅转来转去,最后停在房门紧闭的次卧门口。

这可是她的家。

聂思凡拧把手开门。

她喜欢蓝色,所以和宋苇规划未来宝宝的儿童房时,她也选了浅蓝色的海洋主题。

宋苇当时坏笑着问她,是不是想给他生儿子。

聂思凡不以为然地回答,蓝色代表男孩,粉色代表女孩,完全是性别刻板印象。

在她看来,蓝色是中性的颜色。

因此,她对孩子的性别也没有任何预设。

男孩女孩,都欢迎。

不生也可以。当然,这想法是不能告诉宋苇的。

次卧不大,有个一米五宽的双人床,一张桌柜一体的书桌,一排白色衣柜。

摆完这些,卧室就很紧凑了。因为紧凑,所以床上更显的乱七八糟。

聂思凡冷笑一声。

宋萸正在一点点证实她对他的想象:起床就把被子胡乱一掀,枕头要垫很高,床单也满是皱痕。总之是个睡品糟糕的人。

你若问他为什么不叠被子,他会理直气壮地说,既然晚上还要睡,干嘛要叠?

她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宋苇就是这么回答她的。

——家族传统。

聂思凡脑中冒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她被自己吓一跳,紧接着一口咬到舌头。

“靠!”

她泄愤般抖擞了一下宋萸的被子,出门时猛地关上房门。

今天,聂思凡比以往更关注时间。

晚上十点,她看完一部电影,三集美国情景喜剧,翻了一页书,宋萸还没有回家。

她第一反应是给宋苇发消息。

打出几个字,又删掉。

跟他说只会让他分心,还是算了。

但这样一来,她连宋萸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上哪儿问他的下落。

十一点。

宋萸下晚自习已经两小时。十公里路,再怎么远也该回来了。

聂思凡纠结一会儿,还是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她最先去的地方是医院。

老爷子床前空荡荡,看着有点凄凉。俩儿子,一个加班,一个失联。她一个未过门的媳妇,更不可能陪床。

聂思凡只看一眼就匆匆下楼,接着去学校。

学校黢黑一片,门口保安都下班了。

几栋楼立在黑暗中,像森森鬼影。

“妈的,还能去哪儿……”

聂思凡推门下车,拱手挡风,在微凉的春夜点了一根烟。

很烦和很开心的时候,她都会想抽烟。

四下安静,她依稀听见马路对面的巷子里有人声。

聂思凡握紧手机,走过去。

刚走到巷口,她就听到几声闷哼。

路灯昏暗,把几个年轻人的身影拉很长。

那些影子全压在一个瘦而长的影子身上。拳和腿伸出来。

墙上的影子弯折下去,佝成虾米的形状。

“你们干嘛呢。”

聂思凡大叫一声。

几个穿校服的家伙回头,皱眉盯她。

她才看清他们的校服乌漆嘛黑,画满涂鸦。

“你谁啊。”

“过路的少管闲事。”

个头最大的胖子说,“小心连你一起打。”

聂思凡的高跟靴踩一颗石头,朝胖子踢过去。

“你试试。”

“嘿,你妈的。”胖子撸起袖子。

“你滚蛋。”

墙上的影子开口了。

声音不咸不淡。

宋萸慢慢站直,隔着几米远,看聂思凡,“你滚蛋。”

聂思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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