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惊艳,再看动情,总算不枉费他当初花了无数心血,费力修补这具破破烂烂的皮囊。
“能得娘子的青睐自是最好,但好看不好看也要见长者,奉清茶。”他说,“你的师尊可不在乎为夫长的好不好,端看能不能配得上你。”
他笑着笑着,嗓音已有几分苦涩。
京照夜见他忧虑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脸色也变得慎重起来,红绸下的眼眶晃动着,不知是畏惧还是担忧。
“为夫自知鬼身卑劣,只怕见到你师尊的第一眼,还未端茶,就要被她打的魂飞魄散了。“
扶摇门大长老的名气天下扬名,一鞭一蛇,叱咤修仙界少有人敌。
人们皆知她嫉恶如仇,严厉无私,尤其厌憎魔派弟子,每次遇到二话不说就痛下杀手,是宁可错杀千万也不可错放一人。
这样恐怖的威名之下,魔派弟子们一听花百岁三字,个个吓得如丧考妣,能躲多远是多远。
花百岁对所有的魔派弟子皆信奉斩尽杀绝,对御下门派的弟子也相当严格,每个弟子谈起门中大长老皆是害怕远胜敬重。
是以,他不认为这样严厉无私的人,独独会对见不得光的鬼怪手下留情。
听出他明显的惊忧,身旁的京照夜拍拍他的手。
她敛容屏气,沉声说道:“没事的,要是师尊真的下狠手,我就跪在你的前面,向师尊磕百八十个响头,求师尊直接送你入轮回重新投胎。“
这话听着分明不妙极了,偏偏她说的格外凝重,一副豁出去的豪气作态,竟让梅逊雪不觉一丝难过,反而闻之失笑。
他忍俊不禁的挑眉:“为夫原以为娘子要说,你师尊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为夫肚子里的孩子和你的面上,再怎样也会留为夫一命。“
“很难说的。“京照夜完全笑不出来,一张小脸苦巴巴的。
她苦闷的摇了摇头,伸手摸向梅逊雪平坦的腹部,从心底沉闷的吐出一口浊气。
“到时师尊连我的性命会不会留都未必,何况是你的……唉,希望师尊发火的时候,师祖能出面求情,否则咱们一家三口只能在黄泉地府相聚了。“
她来回揉了两把柔韧的腰肉,冷幽幽的说:“孩儿啊,那时你可别怪爹娘狠心不救你,实在是爹娘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梅逊雪听得哭笑不得,伸手按住腹部反复揉捏,不怀好意的小手。
“好了,快和为夫去用饭吧,不然你师尊还没要你的命,你就要先饿死在这里了。“
拉着她的手不准作怪,他才转身向前方扬袖一甩,内院里萦绕不散的滚滚白雾便自主散开。
白雾刚一散去,回廊下徘徊嬉笑的红脸仆人们就扭着头跑远,迅速隐入阴暗的角落里。
终年被老宅排斥在外的阳光,第一次洋洋洒洒的照进院中,光辉灿烂,暖意漫上。
“安子。”他微微的回过头,对灰衣奴仆冷淡淡的吩咐道,“带爹和娘到花厅陪夫人一道用饭。”
吩咐完,他拉着京照夜往南边的精致阁楼走。
回廊下的灰衣奴仆听到命令,表情瞬间变得冰冷,近乎阴沉之色,却又恭敬的应了一声是,便晃着身体一步步靠近西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