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寻是个很干脆的人,他说不会等我,再回离镜宫时,我也有过心理准备,他不会在了。
而我明知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还是傻了好半晌后才堪堪接受这个事实。
千溯看我傻在原地,依旧是似笑非笑着,“洛儿,你这是花心一趟回来了么?”
我听罢狠狠一凛,有点不敢直视千溯的眼睛,垂头凝着脚尖半晌,呐呐道,“我去找他。”
千溯当众对我这么冷飕飕的说话,还是头一遭。众人慢条斯理的抽着凉气。
曦玥不适时宜的开口,“唔,我以为但凡帝君不想让人找着,这天下之内便没人寻得到他,千洛尊上,你要吃回头草,怕是难啊。”优哉游哉的喝上一口酒,“呵呵,想必帝君也是不甘做一颗回头草的。”
千溯偏头,漫不经心扫一眼曦玥,后者默然且规矩收起唇角幸灾乐祸的笑意。
我却是全然没心思在上头了,连连干笑了两声,一声招呼也没打,径直出了宫。
…
这一寻,就是三年。
我走遍了四界洪荒,甚至沧生海与凡间尘世,竟连夜寻捕风捉影的消息都没有听到。
尘镜也寻不到他的位置,若说并非故意,连我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
我起初也并不明白,他毫无悬念的满盘皆赢,又为何会在我道将我俩的事暂且搁一搁的时候,轻轻问我一句,倘若他说不好,又如何?
我以为胜者是没有脆弱的,需要怜惜的是折清,因为我才将他卷入这场是非,而夜寻从头到尾都是强势的一方。
可是在寻着他的这三年,我静下来时便会反反复复想起,在密隐阁记录中看见的那个画面。
那是我前世气绝之后的事。
同我的记忆并不一样,当时在场的不只有折清,还有院后树下静静站着的夜寻。
当时"我"跪倒在地,头轻轻依偎在折清的胸膛,而不至于摔倒。
折清彼时整个人都僵硬的凝滞着,身量笔直的受着我的依靠。地下一滩的血迹,亦沾染上了他惨白的面容与月白的衣袍,望向空无一物的地面,一双漆黑的眼空洞如斯。
待我呼吸彻底消失,夜寻才缓步从院外走了进来,气息尽敛,极淡极淡的道了一句,“别碰她。”
于此同时,寒玉阁中封印着的碧华剑,毫无预兆的破空而来,没入了折清的胸膛。
…
魔将事后才赶到,未有人敢有一语的围立着,显然是受到了千溯的指示。直到夜寻抱着我离开,才将折清带走。
碧华剑本是千溯的佩剑,但按那样的情况,究竟是谁动的手,我至今未能明白。
碧华剑有灵,曾淬过我的精血,灵性之宝自个护主亦是有可能的。
…
到最后,是夜寻亲手将我放入冥河之中,任百鬼啃噬。
因为只有在冥河之内,才能凭借我本身强大的魂力保证我那本源的一魂并不会散去意识,甚至于借以其中魂力自我修复。而附着散落其他地方的魂魄,则为“死魂”,徒有生机在,而没有意识。
淌过冥河,褪下肉身,好比暗度陈仓,再不会有人认出我来。纵然我提前的醒了,也不会有旁的变故发生,可容我安然的渡过复活的蛰伏期。
而夜寻也就是在我与冥河之中飘飘荡荡的那些年中一直在冥界,寻着我的魂魄。
我记着夜寻在冥界同我再遇的时候,分明是有怨气的,虽然越到后面越看不出
来。
如此揣测到了最后,甚至叫我心中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莫非夜寻也曾以为,我喜欢过折清?
我觉着,就算是我自己糊里糊涂的曾经弄错过,他也不会弄错的,他那么聪明从容的一个人,怎会为这样莫须有的事别扭。
也亏得这么一个可能也足以安慰我的念头,才支撑着我没能胡思乱想,几乎马不停蹄的找了他三年。
…
三年之后,我妖界停留,木花痕不晓得从哪里听说我千里追人的事,笑吟吟的跑来找我。
我原是准备挥挥袖将之拍走,他却是将一张帖子递交给我,笑得春风得意,“唔,我听闻你的事,分外同情,忍不住就要出手助上那么一把。你看,蝶姬在找男人的路数上是个一等一的好手,你不如去一趟她成婚的宴会,讨教一些经验?”
我高举的一个拳头默默的收回来,是因为多少听说过一点蝶姬的事迹,接过帖子,看了看,“蝶姬?恩…她追了几年?”
“几千年罢,记不清了。”
我心中坚定的一抖,默然恭谨将帖子收好。
翌日便是去了,因为是参加人家的喜宴,所以着了一身亮色些的衣服。
这段时间走南闯北,千溯给我练了一颗敛息的珠子带在身上,省得到哪都会被人认出来。魔界冥界还好,仙界就不大好了。颇有些效用,故而之后我也一直没有将那珠子取下来。
入门之时,人家天地已经拜完,我很可惜的没有见着蝶姬和她家相公,只见着一堆莺莺燕燕的舞姬从殿门前进来,前来助兴。
我大概是走位不大好,正被挤到了中间。她们柳步摇得慢,我一般没事的时候,走路就是优哉游哉的,只稍微比她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