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你帮我解开了。”
“……可是,仅仅只是解开绳子,主人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重新找回已经自由的狗?会不会破坏他的生活?会不会伤害他的家人?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一无所知……”
“所以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病房的气氛压下来,只有枯燥的滴滴声萦绕耳畔。亚子把拿在手里,已经被捂得温热的苹果举起,放在嘴边。
咔嚓、
甜腻的汁水瞬间充盈整个口腔。白的肉,红的皮,在唇舌间搅动,像某种搅碎的尸体。
“……主人的精力终归是有限的。即使有只不听话的狗狗弄断绳子跑掉,精疲力尽的主人也没有精力去找了。”
“那种生物的诞生,并不是因为真一郎君。祂的死亡也并非你可以左右。祂找上真一郎君的理由,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也没有了解必要了。”
她举起手上的苹果。
今早没有扎住的碎发散下来,半遮眼睛,只看到朦胧的、细碎的光在亚子发丝中若隐若现。缺少血色的唇瓣一张一合。
“世界上最长寿的人一定是最无知的人。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什么都可以当做不存在,只需要专注眼前的东西,就可以获得快乐。”
亚子将那被咬过一口的苹果放到真一郎手边。
“所以,真一郎君也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幸福地生活下去就足够了。”
自此,两人都没再开口。
不久后,门外传来对话声和脚步声。下一秒,病房门被忽地打开。佐野万次郎走进来环视一圈,只看到躺在床上的佐野真一郎和空荡荡的房间,窗帘随风摇曳。
“你进房间不会敲门吗?”
即使是虚弱的语调也掩盖不住话语里的杀意。
“真麻烦啊,真一郎——”
万次郎拉长声调抱怨。
他转过身,看到放在被子上的苹果,不顾哥哥的阻拦,眼疾手快就拿起来想往嘴里塞。
“啊、怎么被你咬过了。”
他于是拿着那颗苹果,兴致缺缺地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圭介也来了吗?”
“……嗯。”
听到这个名字,万次郎的脸紧绷起来。他低下头,睫毛盖住眼睛,停顿了下才轻声回答:“……刚刚在我来之前,从病房门口走掉了。”
“没有和好吗?”
“……”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脸转到一边。真一郎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
“……身体怎么样?艾玛说你之前还晕倒在家里了?”
“什么晕倒,我只是太困了不小心在走廊睡着了而已!”
佐野万次郎这次大声反驳,但看到哥哥不赞同的视线后下意识摩挲手里的苹果,又哑火了。
两人一时间没有说话。
“大哥……我……”
在万次郎想说什么的时候,真一郎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揉了揉弟弟乱蓬蓬的黄色头发,把他摸得低下头。
“没关系万次郎。你是我的弟弟,我会支持你的一切。所以……按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吧。”
“……嗯。”
听到回答后,真一郎才收回放在对方头顶的手,从柜子上拿起了放在那里的纸笔。
“麻烦啊,我从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写过字了……”
他抱怨着,房间里很快响起沙沙的书写声。
万次郎依旧低着头。
他手里那个咬了一口的苹果因为时间氧化后变成褐色的果肉,看起来像某种腐烂的洞。
万次郎将它拿在手里把玩一番,压下最近太阳穴频繁的细微抽痛,走到窗边关上窗户。
透过玻璃,他看到楼下黑色头发的少年正往大门走去,落后他半步的少女站在他的影子里,三个发卡闪闪发亮。
“喂,万次郎,这个字该怎么写啊?”
真一郎痛苦地呼唤弟弟。
“……笨蛋真一郎,你真的上过学吗?”
在女生回头的瞬间,他猛地拉上窗帘,转过身,顺手将那颗苹果丢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