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
他绝对是疯了!!
回到狭窄得不到十平米的垃圾房中,温漓脑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此。
他怎么会花五千块钱买一个快死的雌虫?
五千块钱是他省吃俭用快要半年才存下来的钱,他如今浑身上下只有十几块钱,根本就不够他们花的。
这个雌虫看起来很不健康,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状态蔫蔫的,感觉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一样。
他现在剩下的钱管一张嘴都勉强,哪有闲钱去买额外的口粮和药剂?
要问在垃圾星什么东西最贵,莫过于治疗药剂。
这里的“人”都是贱命一条,活得下去就活,不然就死。
温漓坐在椅子上看着口袋里仅剩的十几块钱罕见地情绪外放,他捂住了头,眼中懊恼明显。
因为房间之中多了一个“人”,此刻的他并没有脱下外袍,他害怕暴露自己小心翼翼掩盖的雄虫身份。
这充满了细菌和毒素的外袍穿在身上让他非常不舒服,可他又不能脱下,想到这里他再一次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买回这只陌生的雌虫。
怎么办?
好想洗手,好像喝水。
紧绷的情绪缓和下来,温漓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睛也疼嘴巴也干。
温漓抿了抿唇站起来,走到了一处由垃圾金属隔离出的小凹槽之内,他回头瞥了眼坐在墙角阴影中的雌虫。
似乎是因为疼痛,他靠坐在角落的阴影之中闭着眼睛,双手因为铁链的禁锢垂放在地上,厚重的铁链和脚踝上的镣铐混在了一起。
为了保障买主的安全,奴隶主并没有取下货物身上的镣铐,只是把转交了钥匙。
这只雌虫身上的伤很重,厚重的铁链对于伤口的恢复没有任何好处,但是出于自身安危着想温漓实在不敢解开禁锢他的铁链。
先前在笼子里看不出来,但这只雌虫身量极高,一米九多的个头,虽然看起来并非肌肉喷张,但是在这样的身高前堪堪一米八的他着实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想起奴隶主转交时交代的话语以及特殊货物身上比其他雌虫都厚重了好几倍的铁链,温漓再次皱眉叹了口气。
没事找事,他真是疯了。
温漓握着手中的钥匙,再次瞥了眼角落中的雌虫确保自己能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而对方不能看见自己后,迅速脱下了那让他浑身不舒服的黑袍。
衣物细细簌簌的声音响起。
温漓没有发现,在他低头的间隙身后那双亮起的金眸,那眼中并没有他以为的濒死重伤的孱弱,也没有任何痛苦和恐惧,那双金色的眼睛淡漠又冷静,冰冷宛如机器。
命运似乎总是捉摸不透,温漓并不知道此刻他身后这个花了他几乎全部身家的雌虫竟然是帝星虫王陛下的第三子安德烈·维莱纳斯,凭借着令人惊叹的战绩获得“帝国利刃”的帝国殿下。
然而此刻的“帝国利刃”被束缚了手脚成为成为垃圾星奴隶贸易中的以五千星币成交的货物。
温漓快速换好了衣服确认自己的后颈依旧遮挡地非常严实后,才快步走到过滤器那儿倒了一杯水,拉开覆盖在面上的布料,几口水下肚,他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站着喘了口气。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温漓再次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对这个他一时冲动花了五千星币买下来的麻烦。
这只雌虫低着头,面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已经接受了命运。
他看起来像是在等死。
脑中突然闪现这个想法,温漓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思索片刻他终于还是抬脚朝安德烈走去。
安德烈听着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垂在身侧的手臂紧绷,正当他想着该如何出手之时,他眼前多了一抹显眼的白。
“给。”
那白皙的手指握着一个水杯,微微将沾着水渍的杯口转了一个方向。
安德烈垂在身侧的手指一顿。
眼前的这只手修长白皙指骨分明,仿佛一件精美的造物,美中不足的就是这手指上有着深深浅浅不同程度的伤痕,有的旧了留下一道浅白的痕迹,有的新的还泛着红。
这并非是一个常年握枪支或是干粗活的手,但是这只手也确实遭受了风霜洗礼,上面遍布的伤痕和老茧可以看出这只手的主人过的并非逍遥快活。
温漓见安德烈没反应,以为是他嫌弃自己用过的杯子,他抿了抿唇:“没有多余的杯子只能先这样。”
安德烈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被布料遮挡大半的脸,堪堪只露出一双眼睛。
黑色口罩的映衬得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惊心动魄,他的眼睛就算不笑也微微弯着,形状仿佛含春的桃花,本该上扬的眼尾显出微微下垂的弧度,显得莫名乖巧。
安德烈看着温漓,金色的眼眸之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动了动带着镣铐的手,铁链因为摩擦发出喀哒声响。
还没等他抬起手,一声叹气轻轻拂过耳畔,随后那双白皙的手指拖着杯子抵在他的唇边,手指的主人无奈地垂着眼:“出于安全考虑,我现在不能解开你的手铐,喝吧。”
安德烈垂眸看了看唇边的杯子,就着杯子喝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