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朝在黑暗中摸索,抓到了易锦阳的手机,丢开,然后纠缠着将人带倒在床上。他没有其他企图,只是单纯的像个挨冻了的动物一样,凭借着本能去寻找一个温暖的窝。
紧贴的肌肤传递过来的炽热滚烫的体温让楼朝觉得分外安稳,他过去每一个睡眠都是因为疲倦身体不得不倒下的妥协,可此时此刻他享受到了安稳……
易锦阳尽全力把他护着,他恨不得化身拥有七十二变的孙悟空,此时此刻就变身一张毛毯裹着他。
今天发生了什么,他不想问,也不敢问,他的记忆里从未有过如此兵荒马乱的画面。
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十几岁的时候,他妈妈冲他爹丢了个毛线团,正好猫出了笼,把线团扑得遍地都是。
楼朝睡着后便蜷缩着身子背对着他,易锦阳把脸埋在他颈边,震惊之后又觉得愤怒,但因为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能为力把愤怒压抑成了委屈。
气得他咬紧牙关,给眼泪都憋出来了,少爷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委屈。
湿润的眼角蹭着楼朝脑后的发丝,扎得脸生疼,越疼越是嗷嗷哭,到最后甚至抽噎起来。
楼朝迷迷糊糊中醒过来一次,他迷蒙中似乎听见了吸气声,有人在哭吗?
声音很轻,呼吸声控制得很有节奏感,十分得催眠,他未来得及给出反应,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易锦阳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感觉眼睛都快被封死了,搓了好久才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胳膊从楼朝腰间收回,从衣柜里替他拿了条薄毯,替楼朝盖好,随后悄无声息地退到房门外,小心地带上了门。
他拿出手机,微信里躺了几条未读消息。
618的群内,兄弟们昨晚关心了他什么时候到,今早6点左右有人问是否需要他们过去。
易锦阳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打游戏熬了个通宵,这句询问背后代表着他们来不了了。
他按着屏幕发语音:不用过来了,我请人。
这地方显然是住不了一点,一秒钟都不能多待,他准备用最快的速度替楼朝完成搬家的动作。
他先在小程序约了个打扫房间的家政阿姨,赶在楼朝的室友出现之前把这里恢复原状,同时约了搬家公司,打完电话后,他拎起那把菜刀和被砍坏的椅子往楼下走,把两件东西分别丢在了两个不同的垃圾桶。
之后再去买了早餐,小米粥和南瓜粥,豆浆油条和好几种糕点。
回来时加急的家政阿姨已经在小群门口,他去给人领了进来,要求就是一个字:快。
阿姨非常自信地拍了拍胸脯:相信我吧!老专业了。
他给的价钱很高,阿姨以为是个多大的套房,结果走进去发现还没个公厕大,也是忍住了一肚子的疑问,老老实实埋头干活。
易锦阳拿着早餐走进楼朝的房间,床上的人已经醒了,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他好多东西都提前收了起来,除了丢在地上的被子,其他东西到没有太乱,此时他便盯着那床被子发呆。
“醒了啊。”易锦阳将早餐放在他的书桌上,一个弓步迈过去,用非常迅速且专业的动作捞起地上的被子揉成一团,丢给门外的阿姨,然后再关上门。
“先吃饭吧。”
楼朝注意力逐渐回拢,看向他小心翼翼的表情,勉强地扯了下唇角。
“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他选了颜色漂亮的南瓜粥,噎了半个烧麦,便有点吃不下了,想强行把剩下一半咽下去,却把自己逼得干呕。
易锦阳赶紧拦着他,“没事啦,不想吃就别吃了,等你想吃的时候,我再给你买。”
他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后脑勺,“你是医生,我当着你的面说这种话可能不太好吧,但我觉得除了某些非常严肃的时候,心情是大于一切的,你可以任性一点,不想吃就不想吃。直接告诉我你喜不喜欢,难不难受,现在是想要再睡会儿,还是说让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是说到了早餐的点,你明明困得要死或者是毫无食欲,我还要说一堆不吃早饭的危害……”
他坐下来,跟楼朝对视,“我说得有点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楼朝缓慢地点了下头。
他懂,这一堆废话概括起来就是一个意思:不必循规蹈矩,适当的随心所欲。
于是他告诉易锦阳:“我不想吃了,想再睡会儿,但不想在这里。”
说完,他就觉得自己很任性很过分,可易锦阳跟他说:“行,没事。”
他很自信地拍了下胸口:“我们去酒店,你好好睡会儿,醒来我就什么都给你办好了。”
楼朝点头,然后被易锦阳搀扶着从床上下来。
走出这扇房门时,他还是不舍得地回头看了一眼。
“走吧。”出来时他看见正在打扫的阿姨,小声叮嘱,“麻烦帮我打扫得干净一些。”
这间屋之小,小到放了一张双人床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家具,于是入住的时候他只能换成单人床,才把电脑桌、衣柜给塞进去,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喜欢那扇窗,也喜欢那些坐在电脑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