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反应于是稍微用了点力道,宋明舒就如同提线木偶一样,顺着他的动作往前走了两步。
相贴合的那片肌肤染上了江屿的体温,比方才烫到手的温度更高,更热,并且正顺着手臂传到骨髓神经,蔓延至她的心脏。
只有宋明舒自己知道,她现在的心跳声究竟有多大。
江屿垂下眼帘,拧眉将水龙头开到最大,眸色深沉且认真。
冰凉的水流冲过发红的指尖,宋明舒眼睫低垂,视线悄悄落在江屿握着她手腕的地方。
其实方才烫那一下并不严重,她的反应速度也够快,指尖早已不疼了,可宋明舒却不想开口。
她一边为这片刻的靠近而悄悄雀跃,一边又忍不住为自己感到心虚。
当初被球砸去医务室时都生怕麻烦别人的宋明舒,现在却为了根本没事的手指当了哑巴。
水管关上,手腕被轻柔拉起。
江屿仔细扫了一眼,圆润的指尖已经不怎么红了,顺势松开手,抽出张纸巾递给宋明舒:“没事了。”
少年手抽离的瞬间,她的心也跟着空落下来。
宋明舒默默把手擦干,去橱柜里拿了隔热布,江屿没再让她动手,把隔热布接了过去,手掌在她脊背处轻轻一推。
“去坐那儿等着。”
嗓音低醇,不容置喙。
刘阿姨说的没错,江屿的手艺确实出色。
宋明舒尝了一口香菇滑鸡,入口鲜香嫩滑,粘稠的汤汁包裹着嫩嫩的鸡肉,入口先是香菇的菌香,味淡却绵延悠长,最后才是鸡肉的香气在嘴里爆开。
她先是试探性的吃了一块,然后抬眸惊讶的看了一眼江屿,紧接着又夹了一块到碗里。
没想到他手艺真的这么好。
看起来肆意张狂又混不吝的大少爷,竟然也会做饭。这要是让学校里的同学们知道,恐怕也会惊掉大牙吧。
尤其是他那些追求者们,估计会激动的在他数不清的优点上再狠狠添上一笔。
江屿注意到她的视线,挑了下眉。
宋明舒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四个大字:
不可置信。
他曲肘搭在桌面上,手背撑着线条流畅的下颚,漫不经心的歪了点头,问她:“怎么样?”
宋明舒因为正在咀嚼,脸颊一侧鼓鼓的,闻言忙不迭点头。
点完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一下,圆圆的眼睛里都是真诚:“好吃,和我外婆做的一样好吃。”
在宋明舒这里,称赞一个人厨艺的最高境界,就是把对方和外婆一起放在她心里的第一。
毕竟外婆做的菜永远都是不可超越的,有爱的味道和家的味道。
江屿扯了下嘴角,轻笑一声,让人摸不透他的情绪。
也不知道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不过,他倒是发现宋明舒不吃鱼。
那盘清蒸鲈鱼摆的位置离宋明舒比较近,可饭都快吃一半了,小姑娘愣是一口都没吃。
“不喜欢吃鱼?”他问。
宋明舒眨巴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盘清蒸鲈鱼也是色香味俱全,有好几次她都犹豫了,但最终还是没下筷子。
随后,江屿懒倦的声音落入耳中:“不是说自己不挑食吗?”
宋明舒捏着筷子的拇指偷偷蹭了蹭弯曲的食指骨节,语气稍显迟疑:“我……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吃,只是对鱼刺有点阴影……”
少年薄薄的眼皮微抬,有点疑惑。
牵扯到了一些不太美妙的记忆,宋明舒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前半年被鱼刺卡过,很疼,第二天去医院才取出来。”
那天晚上外婆带着她着急忙慌地跑到医院急诊,医生在灯下拿着镊子扒着看了半天,说看不到,估计是卡的比较深,让宋明舒等明天耳鼻喉科的医生们上班了再来看。
那一晚上,宋明舒过得格外煎熬。
鱼刺卡在喉咙里,稍微一动就牵动敏感的神经,蔓延出明显的刺痛感,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人总会不自觉的频繁吞咽口水,每一次都像是在吞刀子般难熬。
去医院取出鱼刺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对那一整晚难熬的疼痛有了阴影,没再吃过鱼,外婆发现后,家里的餐桌上也很少出现过鱼类了,只有偶尔做鱼汤的时候,会叮嘱宋明舒稍微吃一点。
江屿了然,视线回落到那盘清蒸鲈鱼上,没有说话。
宋明舒看不出少年的情绪,还以为他是在可惜这条鱼。
白做了。
她捏着筷子的动作一滞,目光在江屿和那盘鱼之间打了个转儿,犹豫再三,还是将筷子转了个弯,准备伸向那盘鱼肉。
大不了就吃慢点,小心些,把鱼刺一点点抿出来。
毕竟是江屿亲手做的,她不想让他觉得可惜。
在筷子即将触碰到鱼肉的前一秒,少年撩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她,语气玩味又带着点痞气:“这会儿又不怕鱼刺了?”
宋明舒掩饰般的清了下嗓子:“没有,我就是想尝尝。”
“毕竟是你亲手做的。”
江屿对上她的眼眸。
女孩的瞳仁清澈的发亮,浓密纤长的睫毛无意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