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怎么办呢……”
“总归是儿子的错,自己颠沛流离没个定所,让你也跟着折腾。”
铜盆中的烈焰被西北风一吹,烧得更旺,炽热的温度烤得林简眼底干疼。纸钱烧完了,他拎起一串金元宝放进火盆中,隔了许久,才说:“有件事,不说你可能也知道了。”
“我又遇着他了。”
这句话说完,林简兀自沉默了许久,像是在心底酝酿着一场情绪风暴,但就在这场飓风将要破心而出狂飙到嘴边时,又堪堪止住,最终变成了一句极其平静淡然的直叙。
“是,我还喜欢他。”
“从十几岁到二十多岁,甚至到以后的几十岁,我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少年初初心动是那个人,迟暮余生,也是那个人。
“小叔叔这三个字我还是不怎
() 么喊得出口,好像每次这样叫他,都像是……把他推得更远了一点,但其实我知道,这只是我私心作祟的错觉。”
“他那个人还那样,对我也像从前……不,比之前还要好,但是——”
林简深吸一口气,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墓碑上的名字,修长的手指将手里那枚金元宝都攥得褶皱变形:“我一边说着让他像曾经一样,只当我是家人,一边又……忍不住痴心妄想……”
“甚至,他对我越好,我自己越模糊,生怕有一天会忍不住越了界……”
“爸,你要是还在,会怎么跟我说?”
是逼迫我即时清醒,还是纵容我永久沉沦?
风声萧萧,太阳已然垂落西山,天际一片云霞血红。
林简将最后几个金元宝放进盆中,一直垂眸盯着那簇火苗,渐弱渐熄,直至只剩零星火光在灰色的余烬中跳动。
分别那么久,而相见也不过这匆匆一面。
人生好像就是一场重复的离别与相遇,周而复始,轮回不休。
要回去了。
在冷风中跪坐太长时间,林简的双膝和腿早已经麻木酸疼,他缓缓起身,看着林江河的墓碑又缄默半晌,终于准备离开。
而就在此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轻缓却沉稳有力——
无论多少年,沈恪的脚步声他永远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林简猛地回身看去,力道太过突然了,以至于整个人趔趄了一下才站稳,随后,他难以置信地屏住了呼吸。
沈恪身着黑色长款风衣,高大而挺拔地站在暮色的冷风之中,明明是凋敝枯桠万物白草黄云的凛冬,但他单单停住脚步立于寒风之中,就能让人觉得周身暖意骤燃。
“你……咳咳……”林简愕然之下不知该作何反应,张张嘴,却呛了一口老北风,偏过头低声咳了好半天,才勉强哑声喃喃出声:“……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