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欢喜和珍惜。
因为穷过,身在黑暗太久,所以,但凡多一点的美好,都格外可贵。
马车缓缓行驶,在雪地上留下一条车辙痕迹,风很大,卷起地上的雪,絮絮扬扬的飞舞在半空中。
本来不远的路,走了近两个时辰,到的时候,宁大娘正在厨房里忙活午饭。
宁致远正从西北角的小屋里抱柴火出来,一见门口停了辆马车,连忙扔了柴火,就跑了出来。
醉儿扶着云绾歌,缓缓从马车里下来。
宁致远手也递了上去,想扶,但又觉得不妥,尴尬的又缩了回来,只在身上擦了擦。
“诺,前头有东西,拿到厨房去。”醉儿对宁致远努了努嘴。
这时,车夫也下了车,帮忙将车辕子上挂着的几只野味拿出来。
宁致远接过,客气的对车夫道,“大叔,外头冷,快屋里暖和暖和。”
车夫憨憨的笑了,跟着宁致远一起去了偏屋。
宁致远先将野味送到厨房,就对母亲道,“娘,二小姐来了,中午.”
话没说完,醉儿就进来了。
“醉儿。”瞧见这丫头喜俏的脸,宁母就高兴。
醉儿扬唇一笑,“大娘,我来瞧瞧你中午做什么好吃的?”
“呵,醉儿想吃什么,大娘给你做。”宁母真心的问。
醉儿往这锅里一瞧,一锅的面条,都煮熟了。
就道,“大娘擀的面条最好吃。我和二小姐中午就吃这个吧。对了,再加点大娘你做的那个酸菜和辣子啊。”
“那怎么成?太简单了。二小姐怕吃不惯。等等。昨儿远儿在那河边凿了冰窟窿,抓了好几条鱼呢。一会我炖两条,你们尝尝。”宁母忙放下手里的碗勺,就要去抓那木盆里养着的鱼。
醉儿笑道,“别,太麻烦。二小姐来,是有事要找宁大哥的。一会说完了就得回去呢。这年下了,府里也忙的很。”
“可”
“就这么办了,是二小姐说的。我上回回去,说大娘做的手擀面好吃,二小姐就馋的要来尝尝呢。”醉儿笑着安慰。
宁母只得点头,“那好,我先给你们盛起来。再舀点面,多擀一些。”
“嗯。”醉儿哼着。
这两人说着话,宁致远插不上嘴,就站在锅边,主动捞起了面条。
一个蓝底白花的碗,那是他们为云绾歌单独备下的。
宁家虽然朴素,平时吃食也简单,但是,对云绾歌主仆,那还是很细心周到。
这主仆二人用的碗筷杯子,都是另外新买的。
因为知道她们时常会来,这小院子也总是打扫的很干净,厨房里也是整整洁洁,就怕她们待不惯,吃不惯。
将她们主仆二人盛好了之后,放在托盘里,又另用一碟子盛了家里腌制的咸菜和辣子。
“我来吧。”醉儿主动接手。
宁母忙道,“仔细烫着,让远儿送过去吧。”
“呵,这难不倒我。”醉儿伸手就接过来,轻盈的就出了门。
宁母瞧着小丫头伶俐的劲儿,越瞧越喜欢,口里不自觉说道,“哎,将来也不知哪个有福气的,能娶上这丫头?”
说着,眼睛希冀的看着自己儿子。
宁致远脸红了红,“娘,别乱说。二小姐和醉儿,那都是咱们家的恩人。”
“嗯,我只是这么一说。”宁母有些失落,她自是知道高攀了,可是,醉儿这丫头实在是好啊。
宁致远没再说话,又盛了一碗,径直送到偏屋给车夫大爷。
这厢,宁母又拿了盆,舀了些面,打算再擀些面条。
宁致远回来,也没问母亲,径直走到水盆边,将里头游着的两条活鱼捞出来,到了屋外墙角边,自顾自拾掇起来。
主屋这边,云绾歌待在宁香儿的房里,两个小姑娘一起坐在那火桶里,说说笑笑。
云绾歌瞧着手上的千层底棉鞋,面是用碎布拼接的,不过每一接缝处,都被绣上花纹,瞧着精致的不得了。
而且,这里头棉花续的也多,手进去,又软又暖。
再瞧针脚,细密匀称,比她府里的丫鬟婆子手艺还好呢。
“香儿,真是谢谢你了。我很喜欢呢。”
“二小姐,你喜欢就好。”宁香儿傻笑着,她一直感恩于云绾歌,却又不知如何报答。
年底了,哥哥买了些棉布和棉花,他们是准备自己做冬衣和冬鞋。
她当时就想着要给云绾歌和醉儿做双棉鞋。
只是,又觉得礼物太轻,迟迟不好意思拿出手。
今天,这不,刚才,她在屋里用些碎布头,想给哥哥做双来年天暖穿的单鞋。
云绾歌瞧了喜不自禁,一直夸好看。
宁香儿这才有勇气拿出来。
醉儿端了热乎乎的汤面过来。
云绾歌乐道,“醉儿,快过来瞧,香儿给咱俩做的棉鞋,好暖和哦。”
宁香儿听着,腼腆的笑着。
这小半年,有云绾歌照应着,宁家吃住不愁,宁香儿就像抽芽的麦穗一样,个子长了,人也胖了,水灵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澄澈而明亮。
瞧着单纯惹人怜惜。